转眼一瞬间,三日过去。颜枝这几日招了两男两女的帮工,各个机灵上手快。
今日下了点小雨,雨过后客人不似往常那般多,眼看时间差不多,颜枝就带着冰儿离开颜氏妙妙冰转身去了悟琴斋。
此时悟琴斋早已变了大样,大厅四周被黑绸缎捂得紧实,透不出一丝光线,抬帘走进却烛火耀眼,一朵朵火光随人影走动忽明忽暗。
原来乐手歌舞姬表演的舞榭歌台上,四周挂满了轻纱,正中顶上悬着由数十颗七彩水晶制成的水晶球,台子顶上的黑瓦片被颜枝要求换成了透亮精致的明瓦,仅一方天地,被日光照得通亮,水晶球也随着光束散出七彩斑斓。
颜枝走在台前站定,忽听见悠悠古筝传来,台中见一婀娜身影,素手纤纤轻抬起,长袖裙角跟着动作摇摇曳曳。
娉婷女子恰一开口,台上轻纱散开,只见她转身,深深望向颜枝,女子眉间描有赤红花钿,柳眉柔媚,朱唇榴齿,肤如凝脂、白皙耀眼,眸中缠着亮光,将深情晃得细碎。
吟唱伴玉笛声出,与古筝同奏,演一曲相思,悠远婉转入人心,一时间让人恍惚。
“红玉姐姐!我爱你!人间仙子李红玉!婀娜多姿李红玉!永远爱你李红玉!”颜枝反应过来时,曲已散尽,她顺手拿起桌子上的花球,疯狂为台上的女子打call。
“诶诶诶,颜妹妹,莫激动。”任与霜早在一旁站定,只不过颜枝听曲看舞入神了,没有瞧见她。
颜枝双眼放光,激动不已道:“任姐姐彩排完了吗?还有吗?”
“你来晚了,她们都结束了。”任与霜替颜枝扶正刚刚激动弄歪的簪子,笑道:“你要想看,明儿早点来看个全,到时候肯定留你的位置。”
颜枝立马说道:“好说好说,姐姐前几日发的传单效果如何?反正放在颜氏妙妙冰的都发完了。”
“南北两市生意红火的酒楼都发了,这几天来的客人也给了,悟琴斋能不能起死回生,就看明天了。”
任与霜说完本想叹气,但硬生生憋住了。这几日为了悟琴斋,大伙都忙到夜半三更,一直都在练新歌新舞新曲,她都看在心里,大家都这么努力为悟琴斋,她没有理由唉声叹气。
“哇哇哇哇哇哇!刚刚台上有仙女!”冰儿这时才反应过来,惊讶不已,攥着颜枝的衣袖说:“小姐!我看见仙女了!仙女还对我抛媚眼!”
颜枝和任与霜对视后嫣然一笑,挑眉道:“任姐姐,明个悟琴斋肯定座无虚席。”
“……申时悟琴斋邀您一聚,观奇舞、听妙曲。艺姬比拼,谁赢君来定!”阿涂手中紧紧握着传单,来回翻看,起身凑近秦辞说:“爷,明日咱们去这悟琴斋看看吧,连门票都不要,我以前听阿兄说繁城的乐坊进去就得收百文钱。”
阿涂见秦辞丝毫不给他一点眼神,瘪了瘪嘴,躲到一旁,自顾自的看着手中传单哼唱:“你爱我,我爱你……”
秦辞这几日被阿涂的洗脑魔音搞得头疼,无奈放下笔捏了捏眉心,看着自己手中未成熟的西番莲,摇了摇头,随即白净修长的手在宣纸上写着:味甘,酸、性平。有安神、宁心之效。
翌日,颜一今日跟院长聊文章,耽误了时间,出书院已近黄昏,便直接去了颜氏妙妙冰,店里小厮各自忙碌,却不见颜枝和冰儿。
“小姐呢?”
李管家长子李怀利索地洗着琉璃杯,听见后转头发现是少爷,立马回到:“小姐说今日要去悟琴斋看表演,未时一刻就出门了。”
颜一看这都快酉时,悟琴斋传来阵阵奏乐和欢呼声,想必妹妹应当快归了,就穿上襜衣留在店里帮忙。
颜枝今日发现宝藏了,下午刚从店里出来时,就发现小食摊旁有一老伯坐在石板上叫卖,本不以为意,却闻到空气中一抹奶腥味。
颜枝带着冰儿赶紧走过去,问:“老伯,这可是牛乳?”
老伯取下草帽擦了擦额上的汗,笑呵呵说:“姑娘你可真识货,这是自家牛刚产的,新鲜着呢。”
“小姐,牛乳是用来干什么的?怎么以前没见南市有卖这东西的。”冰儿没见过这玩意,疑惑道。
“用处可多了,回去后跟你慢慢说。”颜枝不紧不慢地问着老伯:“老伯您就只有这些牛乳吗?”
赵老伯一愣,这些牛乳还不多吗?今天还都是听了同村小王的忽悠才来卖的,小王说这东西有营养,比鸡蛋还补身子,结果家里老婆子一喝腥得反胃。
家里好几头母牛产了小牛,但牛乳太多了,小牛吃不及,正愁没法子处理这些牛乳,家里又没人喝得惯,就想着出来碰碰运气,没想到还真有人要。
赵老伯怕怠慢客人连忙说:“有!家里多着呢,我怕太热晒变味,都搁家里了。”
颜枝心中一喜,牛乳有了,那奶茶就不远了啊!
连忙让老伯带路回家拿牛乳,这日头晒,真怕牛乳给放馊了。
赵老伯家在繁城东郊赵家村,那地方山清水秀、土地肥沃,满山成片成片的树,进村不一会儿就到了赵老伯家。
“老婆子,家里来客了!”赵老伯放下扁担,推开门邀颜枝和冰儿进去。
从侧间牛棚中出来一老婆婆,像是正在给小牛喂食,看见站在门口的颜枝和冰儿愣了愣,“老头子,这两位姑娘是?”
赵老伯说:“来买咱家牛乳的!”
找阿婆放下木瓢,在自己的粗布衣裳擦了擦手走过来说:“姑娘要那东西做甚,怪难喝,都是小牛崽才喝的咧。”
看来繁城人喝牛奶的人还是少,不知道这东西的好啊。
颜枝也不多说,就对老婆婆直言道:“自家需要。”
赵老伯在一旁叫颜枝她们进去坐着,他给她们把牛乳搬来,牛乳放在后院井中了。
颜枝环顾四周,家中都是木质家去,摆设简单干净,屋内一股草味中夹杂着清香。
“小姐,你看那儿。”冰儿指着墙角的一堆果子说道。
颜枝转眼看过去,发现屋中一角堆满了柠檬,颜枝欣喜若狂,在汪烨家的柠檬这几日快卖光了,颜枝还想着说再去问问汪烨哪里有呢,结果在这儿发现了。
“阿婆,那些黄果子你们那儿来的啊?”
赵阿婆正在给她们倒茶水,跟着视线一看,笑答:“村东头小王那儿的,小王前几年跟着商队去了叫什么厄…刺伯的地方,从那边带回来这个果树。”
颜枝双手接过茶水,继续听赵阿婆说道:“他说这是橘子,中了几年却长成这样,酸不溜叽的,他还种了好几十棵呢。”
赵阿婆笑得满脸细纹说:“我闻着这果子蛮香,看他也不用,就问他要了点拿回来散家中牛味的。”
颜枝想去看看那几十棵树,要是真有那么多,承包下来,那店里的柠檬就不怕断货了。
赵阿婆一听赶快叫在后院捞牛乳的赵老伯吼道:“老头子,快带姑娘去小王家,她想要这黄果子。”
赵老伯一听赶快进入,拿着毛巾擦汗,“怎么要去小王家了?”
颜枝从钱袋里掏出一两银子,放在木桌上,“老伯,这是之前说好的买牛乳的钱,多的是给您老人家的,要是赵家村谁家有新鲜牛乳,劳烦您帮我收到南市芙蓉楼来。”
颜枝继续道:“这会牛乳先放着,我想请您带我去小王家看看,有一笔生意要跟他谈。”
赵老伯看见这一两银子吓了一跳,这几桶牛乳竟值这么多钱?
去小王家的路上,冰儿低声说道;“小姐,现在都申时三刻了,还能不能回去看美女姐姐了?”
“放心,这边处理好就回城。”
小王是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皮肤黑黝,浓眉大眼,听说颜枝她们是来买他的黄果子,还以为听错了,再三确认都不敢相信还有这等好事。
他当初好不容易从别国将这些树苗搬回家,是指着这些树长成橘子好卖钱,结果长成了厄刺伯的黎檬,白白浪费那么多心血。
结果今日竟然有人想要买下它家的黎檬树,这可是天大的好事了,连忙带颜枝去果园。
“姑娘,我这些果子你是要怎么买?需得我砍了树一起给你吗?”小王挠挠头,这生意还真不知道这么做。
颜枝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不用王小哥,我就跟你买下这些果子,但是想来以后也还会需要,所以看能不能跟小哥打个商量,你负责种,我负责买,你看如何?”
小王被这笑晃得当场愣住,这姑娘长得可真漂亮,眼睛又大又有神,盯得自己浑身酥软。
“小王?干啥呢,回话啊!”赵老伯在一旁看小王不回话,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这小王怎么有钱赚还不上赶着呢。
小王瞬间回神,连忙道:“好!好!”
颜枝微微点头,还好今日带够了钱,本来是想给悟琴斋的姐姐们打投的,结果现在先用上了。
钱啊,永远不知道下一刻,你会在谁的荷包里。
颜枝给了定金后,颜枝让小王带着她转转果园,看看果子品质。
刚过酉时三刻,夕阳即将放下山湾,一袭白衣的秦辞在书房翻看古医书,屋内烛光微晃,棱角分明的侧颜被黄昏映在地上,深邃的眼眸看着纸上的一笔一画,刚喝过茶的嘴唇透着粉红。
阿涂还未归家,书房周围静得只能听见纸张翻阅的声音。
突然原本静谧如寂的府中传来慌乱的脚步声,阿涂头上全是悟琴斋的彩纸条,跑得满头大汗,人高马大的背后拖着一个木板车,身后还跟着满脸焦急的颜一和冰儿。
“烨!快赖!燕姑孃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