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柳安急忙回家,试图拉着儿子一起坦白从宽的当晚,柳安的女儿,宜嫔柳氏也借着夜色,暗中来到了贤妃的百花殿。
“劳烦月季姑娘,为我通传一声。”宜嫔努力向殿内张望,她勉强维持着平时病弱柔顺的模样,实际上却满眼焦急。
月季一脸冷漠地说道:“我家娘娘已经休息了,宜嫔娘娘还是改日再来吧。”
宜嫔呆了一下,忽然眼神一凛,死死抓住月季的手不松开。
“你,你干什么,快放开!”
宜嫔的双眸布满血丝,她瞪着月季,厉声道:“我今日要见贤妃娘娘!一定要见!”
月季用力将自己的手拽出来,呲着牙,四下仔细观察一番,才愤恨地道:“罢了,你跟我来。”
宜嫔连忙跟了上去。
殿内燃烧着温暖的炭火,贤妃正懒洋洋的躺在美人靠上。
见到来人,她刚刚还悠然的面容一下子冷了下来:“你怎么来了。”
月季唯唯诺诺道:“娘娘,宜嫔她非要见您,奴婢拦不住啊……”
贤妃眼中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杀意,微笑着呵斥:“柳妹妹是本宫的好姐妹,来都来了,你这贱婢拦什么拦?快,柳妹妹坐下说话。”
宜嫔站在贤妃面前,面无表情地盯着她,拒绝坐下:“嫔妾前来,不是来和娘娘闲话家常的,也不必坐了。”
贤妃皱起眉:“哦?那你是来做什么的,难不成,是……兴师问罪?”
她的容貌仍旧温婉,可脸色却冰冷,语气带着几分威胁。
宜嫔深吸了一口气,悲痛地开口:
“永宁公主遇刺那日,是您和范大人暗中让阿诚托住守城军,不让守城军去救公主,害得他被公主质问,被迫辞官,今日朝堂之上的事情,娘娘您想必也听说了,有永宁公主和岑子敬那两人在,阿诚的仕途就算是毁了,没有哪支军中还敢要他!”
贤妃一脸迷茫的问:“是吗,本宫怎么什么也不知道啊,不是你弟弟自己玩忽职守,耽误了守城军去救公主吗,柳妹妹,你可不要乱说话。
再说了,他被迫辞官,不应该去找公主解释吗,这和本宫,和范家有什么关系。”
宜嫔早就知道贤妃性情古怪,难以相处,却没想到她如此心狠,翻脸不认人。
她咬着牙,眼底猩红道:“娘娘,臣妾不管您是真不清楚,还是假不清楚,总之,您得让丞相大人为阿诚负责。”
“范谦连自己的儿子都救不了,他怎么负责你的弟弟,别人的儿子?”贤妃不耐烦地反问。
“范琼然!”
宜嫔忽然压抑不住内心怒火,愤怒地咆哮了出来。
“这些年我依附在你身边,为你做的那些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不过是为了自己能在这宫里过得好一些,能帮父亲和弟弟做些事……
你也知道,我没有子嗣,只有弟弟,若是阿诚因为你们范家毁了,我也不确定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柳氏,你是在威胁本宫吗?”八壹中文網
贤妃眼中的杀意几乎无法掩饰,只能接过月季递来的茶水喝了一口,才能压下想要将眼前的女人直接铲除的冲动。
“臣妾不是威胁,臣妾……只求自保。”宜嫔认真地说,双眼锋利无比。
月季小心翼翼的向贤妃使了个眼色,示意娘娘不要冲动。
贤妃想到了什么,勉强冷静下来。
柳氏说得对,他们柳家和她,的确为自己做了很多事。
也……知道了很多不该知道的事。
贤妃已经不再年轻的面庞挤出一抹笑容,柔声道:“柳氏,你多虑了,你与本宫在宫中相伴这么多年,就如同亲姐妹一般,本宫怎会不管你的弟弟呢。”
宜嫔眉头紧皱着,仍冷冷地看着她。
她在贤妃手下做事多年,清楚这个女人是什么人。
若非得知弟弟仕途尽毁,又察觉到了贤妃似乎有鸟尽弓藏,拉着柳家当做挡箭牌的意思,她也不会如此跟她说话。
“你不相信本宫?柳妹妹啊,本宫何曾骗过你。”
贤妃说道:“你且冷静冷静,想清楚,本宫所做的一切的最终目的,其实都是为了昭儿的……那个位置,等以后大燕由昭儿说的算,何愁你弟弟的仕途?”
“他辞官只是形势所迫,只要耐心下来等一段时间,以后,本宫可以许他一个前程!”
宜嫔的声音平静下来,仍旧冷淡:“娘娘所言甚是,只是,臣妾想要的,不止是一个简单的保证……臣妾实在是胆小害怕,害怕娘娘行卸磨杀驴之举,真是让娘娘见笑了。”
贤妃心中骂着宜嫔的心细,她和月季对视了一眼,顿了顿,才缓缓说道:
“好,本宫就告诉你一件事,你根本不必担心我们范家会被一个小小的公主斗垮,且等着,形势必然逆转。”
宜嫔固执的询问:“那臣妾要等到什么时候?”
“等到苏景渊,回京的时候。”
贤妃一字一顿地说。
宜嫔听到她这句话,浑身一震,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苏景渊?
贤妃居然和苏景渊有关系?!
那可是大燕军中第一人,刚打了胜仗的关内侯,大将军!
她居然知道苏景渊会回京?并且说等他回京,事情就有所转机?
宜嫔被这一消息冲击得大脑空白了一瞬,半晌,才回过神,结结巴巴地说:“有,有娘娘这句话,臣妾就放心了,臣妾告辞。”
她努力回想着过去的事,忽然想起很久之前,范琼然还是什么京城第一美人时候发生的事。
当年,很多人都以为范琼然会嫁给享誉京城的贵公子,苏家大公子苏景清,没想到苏景清娶了别人,而且很快有了孩子。
后来,有一些闺中没有证据的流言蜚语,说范琼然又想嫁给苏景清的弟弟苏景渊,但因为苏景渊那时生性放荡不羁,名声不好而作罢。
直到范琼然被成帝赐婚给当时的楚王楚霆骁为侧妃,楚王与苏景清情同兄弟,那些传言也就慢慢消失了。
这么多年过去,旧事已经如过眼云烟,没什么人知道,可偏偏,她还记得。
宜嫔的大脑飞速运转,她是个聪明人,猛地明白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