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之后,两人之间的坚冰就被胡一通单方面的打破了。
胡一通不仅不做饭不打扫卫生了,还整天对着胡归元一口一个“孙贼,孙砸!”的叫不停。
孙贼不爱搭理自己也没事儿,不影响他的发挥。
还有隔壁孙老太张老头儿等人,也不知道怎么滴,咋都被他哄住了?
明明之前还和胡归元一起同仇敌忾,对胡一通没个好脸儿的。
现在呢,天天有事没事儿就来家里下棋、讲古,老街坊几个在一起,聊的相当热闹。
而且胡一通叔叔大爷、婶子大妈全都不叫了,他自行给自己升了一辈儿,一开口就是“老哥哥,老嫂子。”
偏偏被叫的人还丁点意见没有,乐呵呵的认下了这称呼。
而且,胡一通不知道打哪找来了不少砖头土坯,把原先的床拆了,搭了个火炕。就连炕席都是他自己编的。孙老太等人看见了,纷纷表示自己也要一个这样滴,还说多少钱,全凭老胡开价。
胡一通这个赌棍财迷,却一反常态,表示不要钱,这点儿活,闲着没事儿时候就干了。
胡归元不理解,他爸之前,有这手艺?
后来,他又见胡一通给孙老太的小孙子用木头雕了好多惟妙惟肖的小动物。
这这这,他敢肯定,他爸绝对绝对不会雕刻这技术。
否则当初,他爸十八岁那年接他爷爷的班进厂的时候,就能直接分到技术组了。技术组的工资可比后勤扛包挣得多多了。
打那儿以后,他开始有事儿没事儿暗戳戳的的盯着胡一通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
结果他自己也糊涂了。
可如果他爸,真成了他爷爷,那他爸去哪了?他爷爷是怎么做到的?
这不科学啊!!!太匪夷所思了。
这一天,他下班回来,看见孙老太一个人在家门口乘凉,多好的机会,他先是打了个招呼,然后期期艾艾的凑过去问孙老太:“孙奶奶,问您个事儿呗?”
孙老太乐呵呵的把一旁闲置的小马扎推给他:“坐下说,坐下说。”
胡归元左右看看,没人,他往孙老太耳边凑了凑,刚要张嘴,孙老太挥着大蒲扇说:“哎呀,不用离这么近,您孙奶奶我呀,没聋,耳朵,好使着呐,呵呵呵。”
胡归元还是挨到她的耳边,小声说:“孙奶奶,您,见过我爷爷么?”
孙老太一听这话,顿时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你爷爷?现在不就在你家待着呢嘛?你有啥事儿找他?直接跟他说不得了?”
胡归元的心砰砰直跳:“您是说......?
那咋可能?
这不科学!
我不相信!”
孙老太用手指拢了拢耳边花白的碎发,高深莫测的说:“孩砸,这世上,你没听说过的事儿多着呐,孙奶奶念的书确实没你多,但我活了这么多年,吃过的咸菜,比你走过的桥都多,我告诉你啊,看事情不光要用眼,还要用心!”
胡归元迷迷糊糊的站了起来,直到回到家中,他也没想明白孙奶奶到底是什么意思,好像她说了点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胡一通听见院里有动静,拉着了院灯出来查看,见他在院子里傻站着,有些不满意的训斥道:“孙贼,下班啦?犯什么傻呢?赶紧,洗洗澡,给自己做点饭,然后抓紧时间看书去,
要俺说,你那工作赶紧辞了得了,再有一个多月就又要高考了,你可别掉链子,这回没有你那个死爹拖累你,你要是因为自己没考好才上不了大学,那就是你没那个命,
以后啊,也别抱怨,也别埋怨,跟爷爷学学咱老胡家的独门技艺,多咱也能混口饭吃。”
胡归元鲜见的没有置若罔闻,他趁机搭腔:“咱老胡家有什么独门技艺?您那玉雕的手艺不是跟玉器厂做学徒的时候学的么?”
胡一通咧嘴一乐:“小崽砸,这回怎么相信老子是你爷爷了?”
胡归元张了张嘴,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好在胡一通并不介意,他颇为自得的对胡归元说:“咱们老胡家有三大秘术,赌术、占卜术、点穴术,当年,俺还没来得及传给你爸,就死了,本以为从此咱们胡家就再也不会有人懂这三大秘术,
没想到啊,老天开恩,俺又回来了,乖孙砸,你先去考学,等你考完,爷爷一定把这三门手艺半点不保留的全教给你。”
胡归元松了口气,本来,他真的都有点相信真是他爷爷占据了他爸的身体,现在嘛,唉,等自己考完试,还是带他去安定医院看看吧。
或者先去查查脑子,说不定这两年他爸这突然性情大变倒行逆施,跟他蹬三轮那会儿挨的那一板砖有关系,比如说,淤血压着脑神经了?.....
真要是因病所致,那他宁肯先不上学了,也要给他爸治。
想到这里,他面上的表情都柔和了不少,他对胡一通轻声说:“爸,您先去歇着吧,不用管我,以后也不用等我,我已经跟老板打过招呼了,干完明天就辞职,专心在家备考。”
胡一通:“好,好,乖孙砸!那你自己悠着点,照顾好身体啊。一切都等你考完再说,尤其学费的事儿,你不用担心,我这两天跟你孙奶奶和张爷爷他们合伙琢磨了个生意,很快,咱家就有钱了啊。”八壹中文網
给孙子画完大饼,他摇着蒲扇溜溜达达的回屋歇着了。
胡归元有些疲惫的苦笑了一下,好吧,一切,都等考完再说。
第二天,胡归元去上高考前的最后一天班,他走后,九点多钟,张老头上门了,身后还带着俩小伙子,小伙子们抬着一架蒙着红绒布的木器。
一进大门,张老头的声音就跟个炮仗似的炸开了:“老胡,老胡,搁哪呐?快出来瞅瞅。”
胡一通的声音在隔壁院子响起:“张老哥,快过来,我在孙家老嫂子这院儿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