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王浩约定好下周一上午在张大燕家见面之后,顾胜昔就跟张红梅提出告辞了。
张大燕拉着张红梅依依不舍,喜欢编织手工的人坐到一起永远都不会愁无话可说。
至于对顾胜昔,张大燕心里也是无比感激的,人家帮她追回了二妮救命的钱,浩子见她没收自己给的报酬于是帮着弄了个暖壶,结果人家回头又送过来这么多好东西。
张大燕素来也不是个能说会道的人,只讷讷的说着感激的话。
王浩心中暗想着,幸亏三婶不知道小昔姐姐以后还准备给自己供货让他赚钱,要是知道的话还不得弄块板把小昔姐姐的名字供上,再来个早晚三炷香?
呸呸呸!
他暗自惊醒,有些话心里想想也就算了,可不敢乱说。
跟张红梅两个蹭了隔壁下坎子大队的牛车来的,要给人家一毛钱车资,还得说人家本村的人没坐满的情况下才可以。
附近的几个大队情况都差不多少,刘家大队农闲,下坎子大队自然也农闲,逛县城的人也就多了一些。
来时大家基本都是两手空空还不觉拥挤,回去时基本都或多或少买了些东西,牛车上变得拥挤不堪,前后车沿上都坐了人。
赶大车的大爷轰着牛车往回走,还没走出县城就有个姑娘被挤得受不了:“大婶把你的筐子往旁边挪挪,挤得我腰疼。”
“凑合凑合吧,我往哪挪啊,将就一下到家就好了。”那位大婶毫不以为意,这些知青娃娃真是娇气,她怎么没觉得挤?
“我管你往哪挪啊,我腰肯定让你的筐子给挤青了。”大婶说的轻描淡写,女知青语气顿时就不太好了。
大婶撇撇嘴没说话。
女知青有点下不来台,伸手往里推筐子,大婶不乐意了:“你推啥推?”
“挤着我了没看见吗?”
“大队的牛车是给大家坐的,怕挤你别上来啊,炼人炉宽敞,一人一个坑,你倒是去啊!”女知青被噎得直翻白眼,张红梅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笑什么笑?你是我们大队的吗?滚下去!”
女知青本来已经气的不行,那个大婶不但脸皮厚,嘴巴也尖酸刻薄,怼得她有点怀疑人生,倒霉的张红梅正好撞到枪口上,成了女知青发泄怒火的目标。
张红梅一听就不干了,虽然车上都是下坎子大队的人,但是人多也不意味着就可以不讲理啊!
“凭什么我们滚下去?我们是付了钱的,愿意滚你滚呗。”
“就凭你不是我们下坎子大队的人,我们就有权利把你驱逐下去,还有那个谁。”坐在女知青旁边的看样子也是个知青,立刻声援自己的小伙伴。
顾·那个谁·胜昔:……
张红梅被气得面红耳赤,一副要跟两个女知青拼命的样子,顾胜昔一把拉住她:“下去也可以,把我们给的车钱退回来。”
“凭啥退?不是已经把你们从大队拉到了县城?”
“凭啥不退?不是没把我们从县城再拉回大队?”顾胜昔笑嘻嘻模仿女知青的口吻,再次把女知青给噎住了。
之前跟女知青起争执的大婶其实也觉得有点挤了,于是接着话头说:“既然这样那就给退一半吧。”
车上人一听顿时都同意,只有赶车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顾胜昔和张红梅对下坎子大队并不了解,下坎子大队一共有五头牲口干活,并不像刘家大队这样只有三头,其中还包括一头老得快要寿终正寝的牯牛。这个赶车的牛和车原本都是他自己家的,改制之后连车带人都交了公,只是牲口够用难免有闲着的,大队长是赶车的姐夫,知道自家小舅子不愿意下地干活,就给了他这个差事。
只要出车,就必须上交回大队三毛钱,除此之外的收入就归他自己个人。
所以赶车的自然不乐意退钱,至于挤,他认为其实车上还能再挤下两个人,那些知青们太娇气了。
大婶提议退一半钱之后就再没言语,知青们倒是觉得这样是最好的办法,于是七嘴八舌叽叽喳喳,都在撵顾胜昔和张红梅下去。
张红梅心里特别难受,都怪她没忍住笑才招来这场无妄之灾。
顾胜昔端坐牛车稳如泰山:“要我们下去也行,一毛钱车钱退给我们,立刻就走。”
赶车的无奈,捂着心口拿出一毛钱递给顾胜昔,那眼神哀怨的像是挥别他暗恋二十多年的小青梅出嫁一样。
顾胜昔一抽,没抽动,又一抽,还是没抽动。
“大爷,您是给啊还是不给?不给我们就接着坐车了。”
车上人一阵鼓噪,以女知青为代表,拔着脖子像是胜利的公鸡一样:“快点给她,让她们滚。”
顾胜昔回头看着那个女知青:“你有点蹬鼻子上脸了,我们下车是因为看在下坎子大队是我们的邻居,远亲不如近邻。就因为你矫情怕挤,害得大队少收入一毛钱,还有脸开口就叫别人滚,你真给我们知识青年丢脸。”
说完一把扯走赶车的手里的钱:“红梅姐,咱们走。红j能两万五千里长征,咱们也能走回刘家大队去!”
“就是!”张红梅昂首挺胸,两个辫子一甩利落跳下车来:“咱们走!”
顾胜昔扯了张红梅一把:“你慢点,别把咱好不容易买着的低价毛线给弄丢了。”
两个人已经下了车,车上有两个知青也是特意去县城买毛线的,听见她们的对话连忙问:“哎,同志,你们是在哪里买的低价毛线?”
顾胜昔假意掩住自己的嘴巴:“你听错了,哪里有什么低价毛线啊,高价都买不着呢,你听错了同志。”
说完鬼鬼祟祟使劲按住张红梅挎着的筐子,急忙忙往前走。
张红梅以为顾胜昔怕别人说他们投机倒把,也吓得脸色一白,跟着顾胜昔狗撵一样快步往前走。
两条腿怎么也走不过四条腿,牛车很快追上来,先前的女知青不甘心的又喊了她们一声,两人只做听不见,牛车远去,仍然听见车上有人在争执:“赖丽萍,都怪你,好好的撵她们下去干嘛?挤一挤完全可以坐得下嘛,你以为你是豌豆公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