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幺,你这帽子是什么毛的,真好看,我给你一块钱卖给我成不?”
云海岚掏出钥匙打开门,三个人一进屋顾涓涓就开门见山直言要跟顾胜昔买帽子。
她实在是太喜欢这顶帽子了,就像是很多人看见卖家版觉得自己也一定能穿戴出同样效果,顾涓涓觉得她戴上这顶帽子一定会比顾多余更好看。
顾多余那么丑戴上这帽子都像个尊贵的小公主,那换成她戴岂不是貌若天仙?
顾涓涓简直恨不得直接扑上去扒下顾多余那一身行头全都穿戴在自己身上。
顾胜昔看着她那吃人一样的眼光,就差没把“我觊觎你身上的所有”写在脸上。
“顾涓涓同志,你这眼神最好还是收一收,我怕你把我给看化了。”
顾涓涓:……
拖油瓶的嘴巴越来越臭。
“这不是太长时间没看见你了嘛,我跟爸爸和妈妈都很想念你。”她强行解释着,然后旧话重提:“好不好嘛,我明天就要订婚了,要不你把这帽子算作随礼送给我,行不?”
“顾氏有继女,其名为涓,脸之大,家属院里装不下。”
不再理会气得脸色铁青去厨房找她妈告状的顾涓涓,顾胜昔像是个看客一样在屋子里游走一遍。
这个时候房屋的格局一般都是小客厅大居室,厨房和厕所那是能有多小有多小,家里是不能洗澡的,要去家属大院的公共浴室。
一机部成立得比较早,相对应的福利也好一些,家属大院的公共浴室是不收费的,只是每次都需要大院自己印制的澡票,很多大院家属们常常会端着大洗衣盆,里面放着换洗衣服去公共浴室名为“洗澡”实则连洗衣服带洗澡,因为里面有热水供应。
从前程安茹还活着的时候总会带着顾胜昔一起来公共浴室洗澡,那个时候的顾胜昔还很活泼,和几个同龄的孩子在澡堂子里嬉笑打闹,来回的跑,有时候还会有人带小男孩进来。
程安茹因为这件事跟人发生过争执,后来就不带顾胜昔一起洗澡了。
那些久远的记忆随着这个房间像是盖着防尘布的家具一样被一点点掀开,顾胜昔心里钝钝的痛。
有一种说法,人的三魂七魄部分存在于血液,顾胜昔觉得大概是真的吧,否则她怎么恍惚有一种似曾经历之感?
这一刻她终于默默在心中说了一句所有魂穿者都会说的话:我会帮你报仇的,安心的离开吧。
顾胜昔穿过客厅往里走,原本的顾家两个卧室当中较小的一间住着顾霆夫妇,大的一间做了隔断变成两个小卧室,双胞胎哥哥共用一间,顾胜昔自己一间,在这个时候已经算是比较宽敞的了。
后来云海岚嫁过来,顾胜昔原本的床就改成了架子床,顾涓涓住在上铺。
这也是顾胜昔脾气开始逐渐暴躁的原因。
狮子还知道尿尿圈地呢,顾胜昔原本就被娇宠着长大,结果母亲去世了,懵懵懂懂的小姑娘还没搞清楚什么叫做死,哥哥们又一个个的离开,现在家里多了个叫后妈的生物不说,属于她一个人的房间还要多住进来一个人。
云海岚原本的家庭条件很不好,顾涓涓来时衣衫褴褛,满身的补丁,因着两个孩子年岁差不多少,顾霆就叫云海岚选些顾胜昔的衣服,没人的时候顾涓涓就对顾胜昔大打出手,但是只要顾霆已出现,她就摆出受了欺负的样子可怜巴巴说着:“都是我不好,涓涓惹妹妹生气了,我什么都不要了,只要小幺妹妹不生气就好。”
顾霆就夸奖顾涓涓懂事。
抢了自己的爸爸,抢了自己的房间,现在又来抢自己的东西,小小的顾胜昔气得暴跳如雷。
一个在哭着道歉,一个在发脾气,两个孩子哪个吃亏哪个占便宜一目了然,于是顾霆惩罚了不懂事的顾胜昔。
“这孩子被她妈惯坏了,越来越不懂事。”顾霆又生气又无奈的揉着额角。
“小孩子嘛,慢慢教,我们两个一起一定让小幺重新变成乖巧可爱的孩子,你也别生气了,是不是头疼啊,我帮你按按。”
顾涓涓很懂事的帮着沏茶倒水,像极了幸福的一家三口。
顾胜昔缩在角落里罚站,低垂着头,眼泪一滴滴滑落,却没有人看得见。
那些久远的记忆,随着这看起来十分陌生的房子一点点涌入顾胜昔的脑海,融会贯通,感同身受。
被长期这样pua和冷暴力,顾胜昔没有罹患抑郁症、狂躁症、孤独症这类的精神疾病都已经算是她心大。
现在顾胜昔住的架子床已经拆了,变成一间男孩子的卧室,而从前两个哥哥住的相对条件差一些的卧室则成了顾涓涓的卧室。
程安茹和她的三个孩子,在这个家里被抹除得干干净净。
可见他们根本就没有让这三个孩子回来的打算。
两个哥哥倒还好说,顾胜昔才离开家几个月。
顾胜昔心中涌起一抹苍凉的哀伤,他们竟然是这样迫不及待且明目张胆啊。
顾胜昔原本还指望着能在原主的房间里找到一些线索,现在看来是大年三十赏月——彻底没指望。
云海岚炒了一盘肉丝豆芽菜,一小碟酱八宝,喊着顾涓涓出去吃饭。
“哎呀,你看我忘记了今天小昔也回来了。”看见顾胜昔从卧室那边出来,云海岚像是才想起来,找了个空碗,把自己扒了几口的二米饭拨出来一些十分歉意的递给顾胜昔:“先将就吃点,晚上咱去你姥姥家吃。”
她从来不自称是顾胜昔的妈,但是却一直管自己娘家叫“你姥姥家”,顾胜昔搞不懂她在坚持什么,是源于封建社会的继母心理?
“我姥姥死了。”顾胜昔坐在客厅那已经显得有些陈旧的人造革沙发上:“而且我没有吃别人剩饭的习惯。”
云海岚也不生气,像是没听明白顾胜昔话里的意思一样:“那行,咱们抓紧吃,吃完赶紧去你姥姥那边。”
后边的话她是对顾涓涓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