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小传单的人都在交头接耳议论着，也有人在大声诵读上面的内容给没有拿到传单的邻居们听。

“7月25日，位于市区某区某街某巷12号居民家中，鱼缸的金鱼突然频繁跃出水面，邻居同样喜欢养金鱼的张姓居民家中金鱼竟然从鱼缸中跳到地上摔死，无独有偶，某区某街道家属院中同样也有三户居民家中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这是为什么呢？”

附近吃瓜群众有人插嘴：“少见多怪，这明显是鱼缸里的水太多，导致水下缺氧，金鱼只好跳出水面呼吸空气。”

他的言论得到很多人的赞同。

然而负责诵读小传单的人接下来念出的内容瞬间打脸了他这种说法。

“7月27日，陀山水库成群结队的草鱼在水面跳跃不止，更有大量淡水鱼头下尾上在水面不断旋转，吸引不少附近村民围观。”

“老李，来来来，你再给讲讲这又是为嘛，难道也跟鱼缸一样水多了，空气少了？”

之前那位解释金鱼跃出水面原因的老李依旧振振有词：“说你们女人头发长见识短吧，这也可以解释，一般来说，鱼从水里跳出来只有三种情况，要么就是找吃的，要么就是水里含氧低，要么就是目前所处环境有危险。”

环视了一下周围已经不下二十人的街坊邻居，老李志得意满做最后陈词：“陀山水库的那些鱼应该是第二种或者第三种情况，我们要相信科学，不要因为一点异常就怪力乱神，大惊小怪。”

“难怪人家是做办公室的呢，知道的就是多！”

人群渐渐散去，各回各家，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学的上学，该玩耍的玩耍，只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嘴巴里念叨着：“可我家鱼缸里头的水也不多啊，里头的鱼跟疯了一样都蹦跶两天了，院里的狗子使劲咬栓着它的橛子，怕是要有大灾呀！”

“你疯了？”旁边的老伴一把捂住老太太的嘴，快速把她拖回家里：“是觉得日子太枯燥，想要挂牌子出去展览几天吗？”

老太太说完其实也后悔了，急忙忙跟着老头拐回自家。

在整个蜜山市不同的区域，这种类似的场景都在重复上演着，人们不过是口头议论了两天，传单事件如同丢进湖里的石头，只荡漾了两圈余波之后就彻底消失无踪。

随着清晨无人机的回归，第四天，传单再次随机出现在蜜山市城区的各个所在，上面的内容也和第一次完全不同，依旧详实记录了最近两天出现的异象。

邮轮周围缘何出现数以万计的海蜇漂浮？

出海渔船居然可以一竿四勾全部上鱼，短短三个小时竟然可以轻松海钓一百多条鱼，而且不是一艘两艘渔船是这种情况，而是所有！

海上鱼获丰收直接导致整个蜜山市海鱼价格大幅度下跌，对于餐桌贫瘠的老百姓来说绝对是喜闻乐见的一件事。

这两天只要不是特别困难的家庭，几乎都不约而同飘出了鱼香。

如果这件事还没有引起人们的警觉，下面的内容就变得有些令人惊骇了。

周围附近县城不知多少社员家里，竟然出现了老燕抛幼的现象，梁上筑巢的老燕不再每日辛苦出去捉虫回来喂养窝里嗷嗷待哺的小燕，而是不断将还不能飞翔的小燕从窝里叼出来抛弃在地上。

还有很多乡村发现大量蜻蜓、蝗虫成群结队呼啸而过，急忙忙如丧家之犬，让看见这一怪象的人们无不啧啧称奇。

“老燕抛幼，蝗虫过境，黄鼬入村，老鼠咬尾衔接成圆，这一切的一切，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亦或者……是地龙翻身？”

老李照本宣科念完了今天传单上的内容，心里一阵惊惶。

传单上面写的看起来令人匪夷所思，可是发生的事件从小到大，从少到多，随着时间线的推进，越来越惊悚，越来越让人不安，他想起那天街坊也曾小声嘀咕着天灾、地震之类的话，再看看今天传单上最后一句……

难道……是真的要地震吗？

这些怪象他有的听说过，有的亲历过，比如近海突然出现大量海鱼，甚至附近的人家拎着水桶随随便便就可以在岸边捡到很多，导致如今海鱼几乎乏人问津。

人们对于传单的态度也开始变得十分微妙，从开始的嗤之以鼻到如今惴惴不安。

因为和老李差不多，不少人或自己或亲朋好友、单位同事都曾经经历过传单上说的那些怪力乱神的事情，发生一起可以称之为偶然，大可一笑了之，可是这一桩桩、一件件，同时发生在蜜山市以及周边地区，绝对不是一句“偶然”可以解释得清。

顾胜昔、何小雅两人今天“寻亲”遭遇了很多红袖标的盘查，幸亏两个人证件齐全，理由也很充分，在被警告无事不得随意在街头乱逛之后才被放行。

之后再接到传单，人们变得讳莫如深，像第一天那样聚集不少人嘻嘻哈哈讨论的场面几乎没有了，只是三三两两的人会彼此交换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然后陆陆续续走进某一家进行私底下的讨论研究。

蜜山市组织了不少人力对于造谣生事的破坏分子进行搜捕，却茫无头绪，丝毫线索都没有。

转眼到了7月30号，清剿了数次依旧没有抓到散发传单的坏分子，清晨大家在既盼望又恐惧的矛盾心情里走出院子，毫不意外再次发现了大量的传单。

这一次的传单并不是如红袖标们所说，恶意造谣，妖言惑众，而是只写了短短的一句话。

“8月1日夜，九点至十点之间倘若天空出现绿色光芒不断来回右移，请大家一定在8月3日凌晨两点之前带家人以及生活物资尽量寻找空旷地方躲避地震！”

虽然传单上之前所写全都被证实为真实发生过的，但是大多数人在看见这句话的时候还是产生了怀疑。

包括老李在内。

大晚上的九点多钟天空会出现绿光？

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