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顾胜昔跟何小雅一起听来自资深吃瓜群众张红梅同志的实况嘴播，都非常佩服金海燕的超高演技。

对得起何小雅以十万火急的速度泄露关于肖玉珠钦点自己为儿媳的消息给她。

不得不说，金海燕这一手耍的漂亮。

无论过程如何龌龌龊龊，结局的确嗨嗨皮皮。

不堪受辱，金海燕哭着跑走了，临走也没有为自己辩驳一句，反而为了自己插队的县城和生产大队伸冤。

就像是之前她宁可受伤也要救下自己这个拿走了她的贞洁却试图反悔的小人。

此情此景，卫凌霄看得脑子一热就冲了出去，他妈拉都拉不住，被自己宝贝儿子给带了一个趔趄。

很多年以后肖玉珠终于明白，生活果然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她的好儿媳一个接一个的趔趄。

当然，她的好儿子卫凌霄也在很多年之后明白了冲动的惩罚是多么痛的领悟。

可惜有钱难买早知道，因此现在面对金海燕，这个胳膊上还有淋漓鲜血沿着指缝往下滴落的姑娘，她自己像是不觉得疼还一个劲劝他别难过，这谁能顶得住不下手？

卫凌霄不但下手了，还下嘴了。

金海燕一个劲往前跑，卫凌霄不敢用力拉扯怕让她的伤口更加恶化，只好用了更多的力气来禁锢她，拉扯着拉扯着他发现只有两只胳膊貌似有点不大够用。

金海燕泫然欲泣，金海燕楚楚可怜。

偏偏泫然欲泣又楚楚可怜的金海燕还长了张喋喋不休的小嘴，一个劲儿的叫他快回去安慰母亲，不要因为她这个不相干的人伤害了他们母子之间的感情。

卫凌霄也搞不清楚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心态，怎么原本平平无奇的金海燕此刻在他眼里像是有种别样的魔力。

自己的两只手跟金海燕的已经拧成了麻花，卫凌霄盯着金海燕那张开开合合一直在道歉的嘴，忽然想起好像他也长了嘴巴，于是……

“两个人在知青点门口忘情拥吻，刘家大队部分社员以及大部分知青联合亲眼目睹。”张转播如是说。

何听众忽然有种醍醐灌顶之感，发觉上一世的她真蠢，真的。

看看人家金海燕的骚操作，只要以退为进，一直强调肖玉珠才是卫凌霄生命里最不可违逆之人，卫凌霄这个妈宝男反而会反其道而行之，像个叛逆的中二少年一样去跟肖玉珠对着干。

你不让我去医院看她我就偏要去，你说我这样没名没分的照顾金海燕有伤风化，那我就给她一个名分。

面对肖玉珠的各种干涉和强势，何小雅选择正面硬扛，据理力争，总想跟自己的婆婆辩个明白对错。

何小雅自嘲的一笑，如果没有肖玉珠，她和卫凌霄的夫妻关系或许是个完美的圆；如果没有何小雅，肖玉珠和卫凌霄母子或许也是个完美的圆，是卫凌霄的拉扯让两个女人的圆满中有了这一片无法确定归属、交叠着的阴影面积。

她们从此残缺且谁也无法驱逐另一个圆。

好在重新回到青春年少时，前世的愤懑不甘早已释然，关于卫凌霄这片阴影面积的归属她不再有任何兴趣去求证。

去他妈的。

何小雅跟顾胜昔对饮一杯果子酒，与过去的自己和解，与卫凌霄和解，甚至与金海燕和解，在卫凌霄跟金海燕的订婚兼告别宴上。

“祝你们幸福。”只要你们别再来纠缠我。

何小雅的祝福诚心诚意，卫凌霄看向她的眼神却百味杂陈。

说实话，被母亲的反对和指责激怒得直接当场宣布要跟金海燕订婚过后，他懊悔得想要割掉自己的舌头。

从发觉对小雅的心意那一天起，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离小雅近一些，更近一些。

可是结果事与愿违，他和她之间的距离一如他们之间的居所，从知青点到四家子，再到千里之遥的帝都。

秋风起兮，白杨树巴掌大的叶子渐渐被飒风染上一片秋意，卫凌霄曾经独自站在饮狼坡，长久伫立，呆呆望着掩映在明黄浅红中的四家子。

最左边的房子是他和顾阆的，最右边的房子是小雅和张冬梅的。

曾经他以为他们之间的距离只隔了两间房，现在发现，他们之间隔着天遥地远，如今更是即将南辕北辙，毫不相干。

不知道为什么，一股锥心的痛骤然从心脏蔓延到四肢百骸，他总觉得丢失了自己生命里最重要的东西。卫凌霄知道，绝不仅仅是眼前这个笑颜如花的少女，还有别的，很重要、很重要的什么。

卫凌霄想要伸出手去挽留，却只握住自己新鲜出炉的未婚妻那只略显粗糙的柔荑：“谢谢你小雅，我可以这样叫你吧？我跟凌霄回去帝都之后一定不会忘记大家的，我们会给大家写信，到时候你们可别忘记了回信啊！”

她死死抓住卫凌霄想要抽离的手，像是抓住自己不允许抽离的登天的梯。

看何小雅的样子，她一定很后悔当初没有接受卫凌霄的追求吧？

可惜了，曾经的凌霄她不屑一顾，现在的凌霄她挽留不住。

帝都卫家啊，谁能想到，那样的门楣，那样卓尔不群的卫凌霄，最后会轮到她金海燕呢？

都说长得好不如生的好，生的好不如嫁得好。

很明显金海燕就是这么认为的。

尽管她很想装的跟从前一样随和贴心，是知青点里人缘最好的知心姐姐，可惜她的真面目早就被一点点撕下来，于是情真意切的告别话里就有了浓浓的凡尔赛味。

反正都知道她们两个关系不好，因此张红梅直接一翻白眼：“我虽然是知青，但是却没啥文化，所以写信就不必了，我会在心里怀念你。”

谁耐烦跟这么虚伪的人天天扮演塑料姐妹花？

自从在顾胜昔口中听过一次这个词，张红梅觉得简直没有比这更恰当的说法了，第一时间就把这个光荣的称谓赐给了金海燕。

顾胜昔紧随其后：“俺也一样。”

越穷越光荣的赵大龙举手：“要是你乐意把回信的邮票随信寄过来，我倒是不介意跟你通信。”

金海燕瞬间黑脸，但是我介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