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凉一惊：“皇叔怎么知道？”
“你身上的气味。”
顾凉自己闻不太出来，但也知道裴荀总爱在身上熏香。
“我在宫道拐角撞见的他，只靠近了一点，应该是他的香熏得太重了。”顾凉伸出手拍拍头顶和身上。
裴聿抬手按下她的动作，替她板正了斗篷。
这会儿宫墙下冷风瑟瑟，没必要为了不重要的人受冻。
“我身上是不是被他染臭了？”顾凉一本正经的问。
裴聿摇摇头，那一抹气味本来就淡不可闻，方才二人那一接触，也早已经被檀香气息压下去了。
“肯定是。”
顾凉矢口断定，推着裴聿往前走，碎碎念：“赶紧回去。皇叔多抱我一会儿，我就会又变得很香了。”
裴聿失笑，顺着她慢步离开。
……
两天后，一位公公做素衣打扮，牵着一辆马车，带着几个大包袱来到偏门。
“呦，魏公公，又出宫探亲去啊。”
魏公公冲守门的禁军拱手作揖：“是啊，二位当差辛苦了。”
他借着见礼的姿势，塞了几锭银子过去，已经是老流程了。
这车上的东西肯定有些是不能离宫的，但出去问题也不大，这些守卫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两人看看手心里，就笑着放了行。
哪知马刚迈出门，身后就传来一声呵斥：“干什么的！”
几人循声一看，吓的脸色都变了。
一行飞鱼服锦衣卫冷着脸上前，为首的直接用手里的刀拦下了魏公公。
后面几个则站在马车边上，翻起了上面的包袱。
魏公公心里胆颤，暗骂锦衣卫怎么会在这里！
明明他都会避着这班人巡查的时间，趁轮岗的空隙离开，今天怎么来的这么快！
“大人！我车上都是些家用。还有……”他压低声音，竖起手，“各宫娘娘要给家里带的。实在不方便您查啊！”
“少来这招，你带的若是些能带的东西，还怕我们查？”
锦衣卫直接用刀撞开了魏公公的手，“近几日生药库失窃！宫内戒严，竟敢在这个时候偷奸耍滑！”
守门的禁军直接跪在地上求饶。
锦衣卫小头领示意他们道：“全部拿下来，一个个的检查！”
魏公公叫苦不迭，站在小头领身边低声骂他：“你迟早要后悔我告诉你！”
一群人查的热火朝天，不少不能带走的东西都被翻了出来，看的魏公公焦头烂额。
恐怕是前两次都运出去的原因，这回违禁的物品相当多。
“看来公公没少吃回扣啊。”小头领冷笑着还击。
正这时，一道低呼响起：“嚯！这么多燕窝！！”
身边一群锦衣卫围上前，紧接着激动的喊道：“头儿你快来看！这么多燕窝！是不是生药库失窃的那一批！”
“什么？！”魏公公傻眼了。
小头领立即跑上前，拎起来一掂，真是分量不轻。
就是宫里的娘娘，也得攒一阵子，这宫里能吃得起燕窝的娘娘，还至于把这东西往外运？
“全部拿回北镇抚司去！通报千户大人！这可都是罪证！把这老太监也给我拿了！”
魏公公当即跪了，“大人！奴才真不知道啊！奴才只是拿些小钱，给他们送出点家用！奴才真不敢偷东西啊！”
“有话等我们千户大人提审你再老实交代吧！”
“冤枉啊！”
很快，这事儿就在宫里传开了。
绿槐飞奔进教坊司，推门而入，打断了顾玉珠的舞。
曲子也停了，顾玉珠不悦道：“做什么慌慌张张的！”
“小姐，奴婢有很重要的事要说！”
屋内还有其他人，绿槐惨白着脸不敢张口。
顾玉珠看她这副模样，应该是出了不得了的事，缓了口气遣了其他人出去。
关了门就立即追问：“到底怎么了？！”
“小姐，任嬷嬷送您给的那些燕窝出宫，让锦衣卫抓到了！那个公公已经被抓进北镇抚司了，恐怕很快就会供出任嬷嬷的！”
绿槐也是来接顾玉珠的路上，听见宫墙下的宫女嚼舌根。
一时间出现那么多来历不明的燕窝，绿槐马上就想到了任嬷嬷手上的那些。
她毕竟是目光短浅之人，那些燕窝与其当人参果吃了，倒不如换成银子方便。
绿槐一路狂奔过来，脸上全是汗。
“怎么办啊小姐！您一定要想办法！奴婢估摸着任嬷嬷一会儿肯定要来找您……要不然我们先躲躲？反正任嬷嬷也没法证明燕窝是您给的，到时候咱们就死不承认就是了！”
顾玉珠瞪了她一眼，问道：“你跑过来一路，都撞见了多少人？”
绿槐愣了一下，转了下眼珠回想：“也没多少人……奴婢特意挑了小路来的。奴婢知道不能让其他人看见……”
顾玉珠松了口气，“算你机灵。”
若是被人瞥见她的丫鬟吓破了胆似的过来，就算她否认给任嬷嬷送了燕窝，也没人会信。
顾玉珠一边穿着衣裳，一边说道：“不必惊慌，这事还没到要惊慌的地步。”
“任嬷嬷一旦被抓，就会彻查这些日子出入太后寝宫的太医，杨斌肯定也逃不过去。”
顾玉珠镇定道：“就算是查到了我，我怎会知道那些东西，是杨斌偷出来的？既然是心意我肯定要收下，任嬷嬷照顾我年岁又大了，我送给她又不稀奇。”
绿槐慢慢缓和了呼吸，愣愣点点头，“小姐说的、说的对啊……”
“要紧的不是这件事。”顾玉珠捏紧了拳头，神情有些扭曲。
“而是为什么会突然被人发现……任嬷嬷肯定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她找的又岂会是生手！”
顾玉珠一掌拍在桌面上。
“锦衣卫，北镇抚司，镇北王。顾凉，又是你在害我！”
绿槐大气不敢出。
顾玉珠暗暗咬着牙，直起身子理了理衣摆。
“先出去。你刚才来的那副样子被那些琴姬看见了。一会儿回去便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