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大人，皇上命您尽快将顾玉珠带出宫去，而且务必要查清她招来毒虫的原因。给大朝会一个交代。”
顾臣烨嘴巴抽搐了许久，才勉强应了声：“臣……遵旨……”
本应是隆重庄严的大朝会，在荒唐的毒虫事件下落幕，顾玉珠的确如她所愿，扬名邺京。
可惜这个‘名’跟她开始算计的截然不同。
顾凉也跟着回了尚书府，夜半三更，顾行川在前厅闹起了‘三司会审’。
托案上摆放着顾玉珠的外衣，首饰，还有顾凉的朝服，甚至还有她用过的琴和琵琶。
请来了御医一个个检查过去。
御医德高望重，正检查的时候，顾老太太盯着顾凉，看她还有闲心饮茶，忍不住说道：
“顾凉，你从玉珠去换舞衣的时候，就一直跟她在一起。你说！你到底知不知道这毒虫是哪里来的？！”
“我怎会知道。”
“你怎么就不知道！你一直跟玉珠在一起！玉珠若是招来了毒虫，为什么你没招来！”
顾行川拍着扶手站了起来，像一头暴怒的雄狮，吓的顾老太太都抖了一下。
他盯着顾凉，慢慢朝她走去，逐字逐句道：“你分明是与这件事脱不开干系，你一直记恨玉珠，你最可能对她下毒手！”
最后一句重音落下，顾行川愤怒的想去抓顾凉的手腕。
这时，厅外一片暗色中忽然凭空掷来一把绣春刀，梆一声这中顾行川的腮帮子。
几颗带血的牙嘣掉在地上，顾行川一声惨嚎，捂着下半张脸摔坐在地，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厅内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夫君！”
孟知栀慌张的上去搀扶顾行川，检查的御医扑上前捏着顾行川嘴巴一看。
“坏了啊！这——这门牙掉了，这、这如何是好啊！”
顾老太太气疯了，指着厅外撒泼，痛骂道：
“哪个混账敢这么大胆！袭击朝廷命官！”
“本王。”
昏暗夜色下，裴聿慢步上前，深邃眉眼淬了冰，浑身戾气走了过来。
他仍是朝会打扮，身上披着那件墨绿大氅，肩上一片雪白狐皮不然尘埃。
可行动间扑面而来一股腥气，顾凉凝着他下面的玄色锦衣半晌，眼尖的看见有一处金龙丝线，多了一抹猩红。
顾老太太吓的两腿一软。
裴聿身后整齐划一的脚步声，顾老太太一抬头，便见一帮锦衣卫将整个抄手游廊团团围住，继而便是前厅。
指挥使跟在他身后，冷冷盯着顾老太太。
“你方才说谁混账？”
顾老太太瘫软在地，不断磕头。
“王爷！老妇糊涂！老妇冒犯！老妇才是混账！请王爷恕罪！老妇给镇北王请安了！”
御医丢开顾行川跪在地上发抖。
顾行川整个人也傻了。
镇北王为何会来？还是这般阵仗，带了这么多锦衣卫来的？！
指挥使腰上的绣春刀不见了。
方才砸中顾行川的就是那一把，他们刚才行至前院假山处，便见顾行川凶神恶煞往永宁郡主而去。
娇滴滴的永宁郡主哪里经得起他一吓，指挥使暗暗心惊时，身上的绣春刀就被夺走了。
指挥使上前拿起绣春刀，抱着站在了前厅门口。
顾行川惨白着脸跪下。
含着一口的血含糊道：“下官……参见镇北王。”
“大理寺审案，原不看证据只凭你顾行川一张嘴？”
裴聿居高临下看着他，挨得近了，他身上那股血腥气就更加清晰，冲的人头晕目眩。
顾行川呜呜摇头，“下官不敢……下官不敢！”
裴聿看向顾凉，见她毫发无损才敛下眸中的担忧，冷声道：
“本王审了和顾玉珠接触过的杨斌，从他口中得知，他曾给过顾玉珠吸引蝴蝶的药粉。”
顾凉立即对御医说：“您方才可从舞衣上查出东西了？”
“查出来了！查出来了！这舞衣上确有一股吸引萤虫的味道！而且气味非常浓郁，这舞衣想必是在那药粉泡开的水里，浸泡了许多天！味道才全部沾染了上去！”
御医喘了口气，“可这药粉过多有副作用，只要人一出汗，气味就会更浓，可以把附近几十里内的萤虫全部吸引来！”
顾凉又问：“我的朝服，还有我弹的琴和琵琶，有这东西吗？”
“没有没有！郡主朝服上确有一点气味，但郡主和大小姐有过接触，有这味道也不稀奇。”
顾行川满头大汗。
裴聿垂眸看着他，缓缓道：“明日本王会把结果呈到皇帝面前。这吏部年年官员考核，考的是个什么东西，就叫大理寺出了你这种官。”
“呜呜呜！呜！”
顾行川彻底慌了，伏在地上不停磕头，呜咽着想要解释请罪。
口水混着血流了一地。
孟知栀看的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又是心疼又觉得他……活该。
思前想后，还是跪下求情，“王爷，行川一时冲动，请王爷饶了他这一次！”
裴聿默不作声的看着顾行川，半晌蓦地抬脚，重重碾在了他刚才往顾凉扬起的那只手上。
“呜！”
顾行川半个身子都垮了，狼狈的贴在地上，五指连心，疼得他眼珠都爆了出来。
“若下次再对她动手，那这双手就不必呆在身上了。”
“王爷~王爷~”
顾臣烨这会儿才得到消息，惊慌的赶了过来。
眼看前厅一片狼藉，他老母亲吓的瘫坐在椅子边，眼珠都不动一下。
地上散落着不知是什么的血点，还有几滩血迹，眼前这煞神身上的血腥气都要冲天了。
顾行川瘫倒在地上，裴聿那双墨色金线龙纹长靴下，踩着的正是他儿子的手。
顾行川指尖已经充血，骨节处惨白。
顾臣烨眼前一黑，趔趄近前，“王爷！行川若有冒犯！下官代他请罪了！行川可是姣姣的大哥啊！王爷就当看在姣姣面子上！饶了行川吧！”
孟知栀也怕了，挺着肚子冲顾凉磕头。
“三妹，三妹你就开开口。”
不等顾凉有反应，裴聿已经抬了腿，一脚踹在顾行川脸上，将人踹飞了出去。
他满眼烦躁，眸底带着冷戾，警告的看向顾臣烨和孟知栀。
“别再让本王听见，你们拿这些事威胁逼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