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聿淡淡移开视线。
琳琅是此时最慌的人,她抓着长公主裙摆,声音都变了。
“公主救我……公主!公主奴婢不想死……奴婢罪不至死啊公主!”
平遥长公主急出了一头汗,今天若不救下她,或者把事情拖延过去,这人肯定会供出自己的!
“永宁!你可是最良善的,你难道就忍心看着裴聿,就这样杀一个罪不至死的人吗!”
“怎么了?这里在闹什么?”
裴望泞眼睛一亮,“母妃!”
众人往月门看去,原是宝亲王妃眼看时间差不多了,领着邀请来的官夫人们,来接孩子。
谁知合该是热热闹闹的场合,空气中竟平白飘着一股煞气。
宝亲王妃接过裴望泞的手,往人群中一看,轻嘶了声,赶忙欠身见礼。
“妾身参见镇北王!”
后面的夫人也陆续欠身。
裴聿散漫的姿态一改,冲宝亲王妃略一点头,“五嫂。”
紧接着又特意对叶氏道:“夫人夜安。”
叶氏脸上的笑容没有维持多久,心中有种不大好的感觉。
嗯了一声敷衍过裴聿,提步走向顾凉,轻声问:
“姣姣,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那厢,裴望泞已经耳语宝亲王妃,把事情讲清楚了。
宝亲王妃眼前昏花,抬手怼在裴望泞脑袋上。
“你这笨丫头!你怎么也不把事情搞清楚了你就!”
得知前因后果的叶氏气得只拍胸口,宝亲王妃快步走了上去,连声道歉。
“叶夫人,你看这,我家望泞脑袋不好使,差点害了永宁,等过几日我押着她去顾府给你赔罪去。”
“王妃千万别这么说!”
叶氏也不是不辨是非的人,她眼神死死盯着侍女,“冤有头债有主!最该受到惩罚的是真凶!”
琳琅身子一抖。
裴望泞道:“皇叔已经下了令,就在这里把她乱棍打死。”
平遥长公主焦急地走上去,“五嫂!今天也是望泞的生辰宴,见了血可不吉利啊!”
“怎么不吉利?我们王府没有这么多说道!”
宝亲王妃不停打量着裴聿的表情,随即干脆利落地吩咐下人。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她拖到外头去!别在这里打污了贵人的眼睛!”
“是!”
“不要啊!公主!公主救我啊!公主救奴婢!奴婢不想死!不想死啊!!”
琳琅被下人拖死狗一般拖到月门口,忽然纵身扒住月门。
“王爷!奴婢不该死!该死的不是奴婢啊!信是长公主让奴婢送的!这都是长公主要奴婢干的!!”
如同一滴热油溅入水中,激起一阵水花。
园内一片哗然!
“我就知道!一个小小的丫鬟,再护主也不敢闹出这种大的事……”
“这不明摆着的,裴敏被永宁郡主教训了,长公主就帮裴敏……害永宁郡主……”
叶氏憎恨地看向平遥长公主。
平遥长公主强作镇定,“这是污蔑,本宫堂堂公主,何至于用这种下作法子害她!”
“奴婢说的都是真的!若有一句假话,奴婢现在就叫雷劈死!!”
方才这么怕死,这会儿却敢发这样的毒誓,可见这话是真是假。
裴敏气急败坏地帮母亲说话,“你们有证据吗!凭什么不是和丫鬟故意害我母亲!你口口声声说我母亲指使,证据呢?!可别提什么发不发誓的,这种话你骗骗自己就好了!”
“郡主!”
这时,月门口忽然跑进来几个家丁。
看见园中贵人,又挨个见礼,随后说道:“小人在府上抓到一个行迹鬼祟的丫鬟!应该是哪位客人身边的侍女,可小人怎么拷问她都不说,小人以为她怕是个小贼,给抓来了!”
宝亲王妃连忙说:“押进来看看!”
丫鬟刚被扯进月门里,之前被收买的侍女就惊呼,直指她说道:
“就是这个人!拿簪子收买奴婢的,就是她!”
“这就是裴敏身边的侍女!”
贵女们直接戳穿,“当时花厅我们都在,都看见了!就是她!”
“这么一说我也有印象,当时我就站在裴敏身边,扶着她的丫鬟,头上的确带了个挺贵气的银簪!”
这下是彻底板上钉钉了!
裴敏的丫鬟还想狡辩,琳琅拽了她一把,哭着说道:
“你就识相点都说了吧!若是敢说假话,外面板子可都架着!命都要留下!你可想清楚了!”
裴晟发出一声嘲笑,“你一个侍女胆子倒是挺大,又算计郡主,又算计镇北王,还加上了一个秦王!这可是一不小心就会掉脑袋的事!你们两个小丫鬟倒是很‘护主’啊!”
掉脑袋?
琳琅跪在地上身子僵了,怎么说也不会掉脑袋吧!最多也就挨两板子。
但她帮长公主受了过,事后肯定有不小的褒奖,一边是恐惧,一边是金银的诱惑,琳琅纠结不已,哆嗦着身子犹豫。
顾凉忽然问道:“若是长公主没有要你回去取衣裳,你打算以怎么溜出王府送这信呢?”
琳琅哑了嗓子,半天才说:“奴婢、奴婢没有细想……阿不!奴婢是等公主要奴婢去取外衫,才顺势想到的!”
平遥长公主唇抿的死紧,紧张的心跳声在耳边清晰耳闻,垂着眼不敢看对面的裴聿。
这时,顾凉又看了过来。
“公主,公主府离王府这么远,一来一会儿怕是这宴席都散了,这衣裳还取来有什么用呢?”
她言笑晏晏,看起来温和亲切,说出来的话却冰冷尖锐。
“这衣裳到底是来御寒的,还是来害人的?”
“空口无凭,永宁郡主谨言慎行!”
平遥长公主色厉内荏,话是这么说,手死死攥在一起,还忍不住发抖。
顾凉笑着耸了耸肩,回眸对裴聿道:“既然眼下这侍女先认了罪,就当是她做的。戏耍皇亲贵胄,陷害郡主,乱棍打死也不为过。皇叔说是吗?”
“不错。”
裴聿头也不回吩咐影卫道:“架到外面,现在行刑。”
他扫了眼人群,平淡的声线带着无声的震慑:
“杀鸡儆猴,看日后还有谁敢生此坏心。”
平遥长公主傻眼了,“裴聿,你当真要在这里杀人吗?今日可是望泞的生辰!”
裴聿抬眼望裴望泞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