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凉厌恶的拧紧眉头，绣样往篮子里一砸，第一次失控扭曲了表情，咬牙切齿道：“混账！”
她原以为顾玉珠这次做了这么多蠢事，都一一暴露了，也因为被她折腾的几乎没怎么在府上待，顾行川的心思应该能淡化。
顾凉倒无所谓顾行川当不当人，但她记得很清楚，叶氏前世是被他气了个半死的！
顾凉拧着眉狐疑道：“这么说孟知栀知道这外室的存在了？她没看到外室的长相？”
“恐怕是这样，大少爷可谨慎了，这外室在邺京西街的东巷口经营一间茶铺，对外说是老板的女儿，总是蒙着面，没人瞧见过她的真面目。属下是翻了墙偷看她在房内洗脸，才看见她的脸的。”
玉壶扯了扯嘴角，有些匪夷所思，“这大少夫人知道顾行川在外有人，也不声张，难道是想息事宁人……”
只怕那长相暴露以后，想息事宁人都宁不得。
顾凉扶着额，沉思半晌，吩咐道：“先再盯几日，搜罗一些证据。有必要时先帮他遮掩一阵子。我娘刚因为顾玉珠的事受了刺激，若是此时再来一次打击……”
玉壶精神陡然一凛，严肃道：“是！属下明白。”
顾凉心情不大好，晚上给裴聿做针灸的时候，便被看出来了，事实上今天顾凉身边发生的事，他都事无巨细的知道。
也知道她是因为顾行川心情不好。
顾凉收起针灸用具以后，便被裴聿从后揽进了怀里，坐在了软榻上，半边身子倚在他怀中。
顾凉乖巧的蹭了蹭，闻着他身上的沉香，烦躁的心情才得以舒缓。
裴聿下颚悬在她头顶，欲碰不碰地贴在她发间，说道：
“你若不想再看见顾行川，明日我就将他调去西边的郡县做小吏。”
一个看上自己亲妹妹，还是个心肠歹毒的恶女，为了她不惜百般刁难另一个亲妹妹。
裴聿眼神冷戾，替顾凉顺了顺头发。
这种眼睛糊了屎一样的人，放在面前的确碍眼。
调去西边做小吏，以顾行川现在的能力，七老八十或许能爬回邺京，那时估计也没力气作妖了。
“我怕我娘会疯。”
顾凉翻转过身子，揽住裴聿后颈，埋在他颈间温顺的蹭了蹭。
“你不能开这个口，我娘如今对皇叔印象好极了，你若把顾行川调去西边，会得罪我娘的。”
“你开心才是重要的事，别的都无关紧要。”
裴聿语气轻描淡写，眼底的眸色却很认真。
他敛起性子，待叶氏尊重，那是因为顾凉是叶氏的女儿，叶氏认可他，顾凉也会高兴。
不代表他会为了叶氏，让顾凉委曲求全。
顾凉心中感慨，支起身子轻轻吻了下裴聿，说道：“先等等。等这阵子风头过去，我准备将此事透露给我父亲。”
即便是去西边做小吏，对顾行川而言也太舒服了。
顾凉并不想这样便宜他，以顾臣烨的性子，若知道顾行川这种心思，估计会打断他的腿吧。
但他又好面子，肯定不敢把事情宣扬开。
还是先借顾臣烨的手，探探叶氏的接受程度。
顾凉心中顾行川最好的归宿，是跟顾玉珠一起，在地底下忏悔。
……
顾玉珠死里逃生后情况便稳定了下来，叶氏收到她手写的一封简短报平安信件后，才彻底安心。
秀嬷嬷和平安站在一旁，看了信也不由地抹眼泪。
“这是夫人平日礼佛精进，果报都在少爷小姐身上，大小姐才能逢凶化吉。”
叶氏抚着胸口，“改明儿再去普陀寺捐一些香油钱。”
“老奴帮您把信搁起来吧。”
秀嬷嬷接过信，顺口说道：“大小姐应该是好多了，这字比以前有力许多。还问夫人转告三小姐平安呢。”
“平安你去一趟镇北王府，把这事儿告诉姣姣。”
平安应了声，正打算去，刚走到门口，又折返了回来。
“夫人，老夫人来了。”
叶氏烦躁的皱起眉，“怎么又来了……”
话音刚落，顾老太太迈进了屋。
“婉梅？”
叶氏面无表情的搭着秀嬷嬷站起身，敷衍地低下了一下头，“老夫人。”
顾喜鹊搀着顾老太太，看似温顺地行礼，“给大伯母请安。”
“不必。”
叶氏往后退了一步，坐回炕沿上，微微抬头看向二人。
“老夫人又来做什么？若是为了钱的事，媳妇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顾老太太手指紧攥，强挤出一个笑来。
“婉梅啊，前几日母亲着急了，说了不中听的话。你一向温顺，别放在心上。”
“娘今日来啊，就是为了把这个给你的。”
顾老太太一抬手，身后文嬷嬷捧着一个漆雕小匣，小心翼翼放在了叶氏手边的小几上。
叶氏淡淡瞥了眼，抬手掀开。
里头是一本账簿，还有府库的银钥匙，和顾家几个半死不活的小门面的地契。
一直没人给顾老太太和顾喜鹊搬椅子，顾老太太只能憋着火，自己寻了桌边的绣凳坐下。
“婉梅啊，其实母亲一直很相信你的能力。只是因为你身子不好，怕你管着四个孩子，又要管府上的事，怕你累着，才会代你暂管。现如今玉珠不在，行川成了家，你的包袱也轻了，这些理所应当要给你。”
顾老太太咬着牙，不舍得送出去的中馈权，但心里却大大松了一口气。
日后就叫叶氏去头疼这府上的钱银吧，真以为得了个中馈权就赢了她了？
蠢货一个，还不是要乖乖把陪嫁铺子的流水拿出来，养他们一家人。
顾老太太转着腕上的玉镯子。
笑着说：“婉梅啊，眼下你管家。这府上每个院子都报了，分发下去的瓜果时蔬全部吃完了，你也该看着再采买分发。”
顾老太太馋得满口涎水，吞咽了好几次。
好些日子不见鱼肉荤腥了，如今定要狠狠宰叶氏一次！
啪。
不大不小的一声响，叶氏合上小匣，面无表情道：“既然是我管家，那老夫人就不必教我做事了。账簿我刚翻了，这个月每个院子都发了月例，瓜果时蔬也是按量发的。家有家规，说是一个月的量，就没有逾矩的。”
“三月没几天了，便饿着吧，也提前适应一下什么叫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