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一片哗然。
皇帝笑容一僵，一瞬失态后立即摆出激动的架势，“快呈上来！”
江公公一路小跑下去，将战报交到了皇帝手上。
展开一看，内中言，南地大军和北地援军，已经攻破大金十八座城池，大军势如破竹，已经进了大金关内，最多两个月便能攻入大金主城，擒金王，平南地战乱！
皇帝两眼一抹黑，手抖得连战报都拿不住了。
文武百官只觉得他是激动，在下面乐成了一团。
“叶老将军骁勇啊！！北地军果然是虎狼之师，有了北地援助，这才几月便大捷，真是一大喜事！！”
“恭喜皇上！天佑大雍！”
“恭喜皇上！！天佑大雍！！”
“……”
太极殿内跪了一片，皇帝有口说不出，笑得比哭还要难看。
这时，礼部一名官员出列，道：“陛下，眼下对金战役，大雍占有优势，微臣以为应该趁眼下，先与大金提出和谈。金国毕竟曾与大雍是盟国，咱们的公主眼下也在大金皇宫之中，若贸然攻城，恐怕公主性命危矣。”
这话一出，朝堂上顿时混乱起来。
武官之中骂声一片。
当即便有人出列，跟礼部官员吵了起来。
“大金曾与大雍签订盟约，互不进犯！可大金擅自撕毁盟约，大肆侵略南边城池，至今已有快三年时间！最开始那几月，大雍南境守备松懈，节节败退，多少南境百姓被大金将士屠杀、凌辱！大金国主狡猾伪善，既然已经先毁约，再和谈怕终有一日，还会如此！眼下彻底擒了金王才是上上策！”
“公主的安危也应该在考虑之内！”
“叶老将军进城擒王必定会解救公主。退一万步说，为了大雍万千百姓，公主以身殉国，也是公主的职责！”
前去和亲的公主，可是皇帝的亲妹妹。
当年出嫁时，皇帝可是红了眼睛了，此刻为和谈据理力争的朝臣，都是为了讨好皇帝。
太子转了转眼珠，也跟着站出来凑热闹。
“父皇，儿臣也觉得应该和谈！”
裴荀无声讽笑。
皇帝面无表情，等太子说了这话，情绪爆发，怒喝：“混账！”
他拍着扶手站了起来，“想想南境无辜受难的百姓！你们怎能因为公主性命，在此时和谈！”
马屁拍到了马腿上，主张和谈的官员吓得两股战战。
太子脸色惨白，裴荀在一边垂着头嘲讽地笑。
皇帝一副热血模样，大声道：“朕必要以大金国主的鲜血，祭奠两年前遇难的南境百姓！皇妹若以身殉国，朕必定给她立碑，舍她一人性命，换南境安宁，朕只能牺牲她！”
那些五大三粗的武官被皇帝感动得当场涕零。
殿内跪了一片，高呼：“陛下圣明！！”
殊不知皇帝气得差点把牙咬碎。
摔坐回龙椅上，忍着火道：“退朝。”
文武百官躬身等着他先走，皇帝冷静了片刻，才站起身，临走前看向裴聿。
他今日早朝一直缄默不言，似乎在想什么事。
皇帝眼下看见他便恨不得杀了他，这南地的捷报，都是因为他！
皇帝怒极反笑，看似和善地说道：“十四弟到乾清宫等朕，朕有些事与你谈。”
半个时辰后，皇帝换了常服，从乾清宫走了出来，看见裴聿时笑容僵了。
裴聿正坐在宫门外，见他出来，才起身作揖。
“给皇兄请安。”
腰弯的弧度几乎看不见。
他长得太高，皇帝还要抬头看他，瞬间觉得矮了一大截。
他这个皇帝，怎么看着还没有裴聿有气势！！
皇帝咽了口口水，把怒火一道憋回去，大笑道：“十四弟，今天是个好日子。陪朕去御花园走走！”
“是。”
御花园内百花竞相开放，假山怪石嶙峋，小桥流水雅致。
皇帝道：“十四弟去沛国公府提亲，竟不先来告诉朕，朕可是你和永宁的媒人啊！也不先叫朕开心开心！”
最后几个字颇有种咬牙切齿的味道。
裴聿轻笑声说：“臣也是怕吓跑了永宁，所以多方隐瞒。”
“哈、哈、哈。”皇帝笑得勉强，但面上看不出什么异状。
拍了拍裴聿肩头，说道：“朕高兴。永宁是个好孩子，虽然无缘做朕的儿媳，但做弟媳朕也高兴。这样，朕再命内务府，准备八十八抬聘礼给永宁！”
裴聿欣然答应，“多谢皇兄。”
“朕今日找你来，是想与你说春猎一事。”皇帝道：“此次春猎，朕想要子丹使臣同去，眼下南境大捷，和子丹的和谈却还未谈下，朕要在围场再提此事。如是一来，围场的安全尤为重要，朕要求太子全权处理，但太子毕竟经验不足。”
“微臣明白，微臣会安排锦衣卫，提前去春猎围场准备。骑兵十二时辰围绕围场巡视……”
裴聿不疾不徐说道，这京内将士他基本上都能随便调遣，皇帝听着便心绞痛。
还不得不笑着赞他，“十四弟真是朕的左膀右臂……”
走着走着，忽然听见一道笑声从前方传来。
定睛一看，裴青青正和宫女在到处扑蝴蝶，不远处的亭子底下，皇后和一名穿蓝裙的少女对面坐着。
皇后身边的宫女最先看见江公公，身子一僵，连忙提醒皇后
“娘娘！皇上——”
皇后寻着树林里一看，连忙站了起来，往那边走了过去。
姜宝兰也提了裙摆追上。
裴青青先看到皇帝，赶紧欠身，“参见父皇！见过皇叔！”
“妾身给皇上请安。”
“臣女参见皇上！”
姜宝兰提了裙摆跪在地上，顿了顿，语气柔婉了些许。
“见过镇北王……”
裴聿点头喊了句皇嫂，皇后笑容温和。
皇帝先是叫了姜宝兰起来，又看向裴青青，笑着说：
“都是及笄的人了，还在御花园里扑蝴蝶。性子这样跳脱，朕该给你择个什么样的驸马才好呢。”
“父皇，青青年纪还小呢。”裴青青羞赧道。
“不小了，永宁只比你大了两岁，现如今都要和你十四皇叔成亲了。”
裴青青一脸激动的看向裴聿。
“听说皇叔昨日去沛国公府下聘了，都说皇叔把家底都掏空了，这事儿如今全城都知道，可都羡慕姣姣呢。”
裴聿知道裴青青与顾凉关系不错，好脾气的点点头说：
“届时叫你的驸马也如是给你下聘。”
谈笑间，谁都没觉察到姜宝兰扭曲的面孔，指尖扣在掌心，破了层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