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什么问题，凶器是你们雍人常用的剑！若是我们的人杀的，才不会用剑！”
似乎是意识到刺杀有问题，几个使节也有些慌了。
若真是他们的人杀的，用的却是雍剑，那这干系可就大了！
顾凉冲帐子外道：“有没有佩剑的侍卫大哥，烦请进来帮我一个小忙。”
锦衣卫配绣春刀，使剑的其他卫司侍卫，很快进来了两个。
满眼敬佩冲顾凉抱拳见礼。
“郡主！”
“我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
顾凉看向其中一个，“请背过身去。”
她走向另一人，拔出他的剑，一脸认真地请教，“我想知道，平时你们用剑和人动手时，都会怎么挥舞？”
侍卫说道：“若是对敌人，自然是往脖颈这种死穴下手，若不然就是手、脚。”
“请你挥了看看。”
侍卫简单演示了几招，子丹使节又开始跳脚。
“你看！这跟公主背上的伤是一样的！就是你们雍人下的手！”
顾凉充耳不闻，“那若不是正面交手，而是偷袭。敌人背对自己时，又该如何。”
“那自然是对准死穴，一刀毙命。”
侍卫攥着剑，轻轻点了点同僚背心的位子，因着有甲胄在，也不担心伤人。
“刺心口，或者是肚子。但若想对方没法再战，最好是心口。”
“脖子呢？”
“这有些难。”
侍卫拧眉，抬手示意，“自正面还能抹脖，但后面，若劈歪了，不容易毙命。”
“多谢这位大哥。”
顾凉走到最近一个使节面前，“可否借你的刀一用？”
那人不想，被查剌看了眼，才解下刀递了过去。
顾凉交给侍卫，“如果是这种刀，又该如何呢？”
侍卫掂了掂刀，“这种胡刀，那自然是直接劈砍。胡刀前宽后窄，若用力得当，能把半个身子劈开。但剑就……”
他愣了下。
话音刚落，账内账外都安静了下来。
几个子丹使节瞠目结舌。
“原来如此！！”
大理寺卿大喊，眼中发光，“怪不得！公主背上的划伤那么多！是因为使剑的人用不惯剑！用使用胡刀的办法用剑，一直不得要领！”
顾凉点头，“这也是为什么，明明公主背对刺客，并不设防时，他不一剑刺入心口的缘故。”
她慢条斯理地看向侍女，目光如炬，缓缓说道：
“因为这个人根本不会使剑，用惯了胡刀，才会下意识劈砍。却不知道大雍轻剑没有胡刀重，根本伤不到要害。”
“郡主太厉害了！”
“我怎么就没想到！郡主方才只看了一眼，竟然就分析出了这么多！”
帐子外面的大雍朝臣和命妇女眷，纷纷敬佩叫好，方才挺不直的腰杆，忽然就直了。
皇帝面露满意之色，皇后也忍不住生出一丝懊悔。
若早知顾凉脑子如此好用，便待她好些了，说不定还能成太子的助力。
其他几国使节一样是满眼惊艳，暗暗记下了顾凉的名字。
事已至此，子丹使节再无还口之力，一切证据都指向他们自己人！
侍女用力摇头，“大人，真的不是奴婢！奴婢是冤枉的！你只因为我是公主身边的侍女，就怀疑我，这没道理！”
“不是因为这个。”
顾凉看着她道：“你再说一遍，发现公主尸体时的过程，在那之前你又在哪里。”
“茶的确是奴婢端给公主的。公主对围猎没有兴趣，让奴婢自己去找乐子。奴婢才离开营帐，帐子外的侍卫，也是公主嫌碍事，亲自赶走的！”
“奴婢之后就去了高台。后来想公主一个人孤单，就折返回去想再劝劝公主，可谁知掀了帐帘，就看见公主趴在地上，满地都是血！”
侍女哭得不能自已，“我上前探了鼻息，发现公主已经没救了。马上就来找人了！”
外头也在一起分析。
“听着没有什么问题。”
大理寺卿努力抓取其中漏洞，却没有收获，无奈地摇头。
顾凉居高临下看着侍女，等她说罢，问道：
“发现公主遇刺，满地鲜血，你却还能谨慎地绕过地上的血迹，去检查公主的尸体……你好像也没有那么急吧。”
垂着头的侍女瞳孔一缩，哭声突然就小了，心慌从心底涌了上来，忍不住手发抖。
一语点醒梦中人，大理寺卿立即去看帐子前的血泊，又看向几个使节。
“你们快抬脚！！”
查剌等人抬起脚一看，冲进来的几个脚上都沾了血迹，大理寺卿脱下侍女的鞋，鞋底干干净净！只有草屑！
顾凉说道：“几个使节早得知公主死讯，慌忙查探时，都会踩过门前那一滩血。而你最先发现尸体，却能谨慎的绕过，几乎不可能绕过的血泊……”
“其实你根本没有发现过公主的尸体。你是杀了人以后，为了不让外面的草地沾上血，导致公主提前被发现，谨慎的绕开了，算好时间后，直接去高台喊的人。”
顾凉走向她，“刚才你跪在帐子外的时候，露出了鞋底，那时我就知道你是凶手。我还注意到，你虎口有很多茧，你也是会使胡刀的，还有……你两次跪下的时候，左腿都很不自然……”
顾凉趁她不备，直接将她大腿处的灯笼裤，撕扯开来。
白花花的大长腿上，有好几处细小的裂口，还在渗血。
顾凉抽出一边侍卫的长剑，比划了一下，宽度跟两边裂口完全吻合！！
侍女和她对视了几息，委屈的表情蓦地扭曲，暴起想要扼住顾凉的脖子，好险被侍卫及时扯开。
使节都惊了。
“古娜！！真是你杀了公主！！”
侍女忽然大哭，“我也是被逼的！是大雍人逼我对公主下了手！我也是为了保命，我对不起子丹，对不起公主！你们大雍人会遭报应的！你们根本不是诚心和谈！你们想毁了子丹！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她声音戛然而止，眼神涣散，黑血从嘴角渗出。
顾凉瞳孔一缩，“不好！她服毒了！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