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洹扶额,“大哥怎么会变成这样……”
叶昌平以前没有这样荒唐过,和严芸成婚那几年,他还是挺正常的,虽然中庸,但也本分老实。
可自从遇见黎宁,他那性子越来越荒唐。
政事上混混了事,不满老爷子想越过他,直接把爵位给叶越,便对这儿子越发针对。
这次大金战役,只他没有封赏,并不是皇帝挑拨,而是他的的确确,没拿到什么战功。
听说一心只想着回家了。
叶归盛跌坐回椅子上,叹道:“都被那黎宁毁了……也是他自己心性不坚定……罢了,一定要把人看住!黎宁死之前,不准他踏出国公府半步!”
顾凉眼神一闪,“外公,我觉得不妥。”
“嗯?”叶归盛朝她看去。
“堵不如疏。大舅舅这会儿已经够疯了,等他知道黎宁已死,可能就更疯了。到时可能会更糟。”
“那难道、还要让他去和那女子见一面?”
顾凉想起黎宁在公堂上的动作,心中有了个想法。
当夜
大理寺女囚牢内,黎宁抱膝缩在墙角。
这时,脚步声响起,片刻后停在了她的牢房外。
“黎、黎宁……”
黎宁倏地抬起头。
叶昌平!
她连滚带爬地扑了过去,手抓着铁栏杆不停摇晃。
口中“啊啊”叫个不停。
叶昌平握住她的手,眼睛直勾勾看着她,问:“是真的吗?黎宁,你是……是成过亲对吗?叶琪不是我的女儿,是不是?!”
有关叶囡囡、叶老夫人,他半句不提,满脑袋都是黎宁和花匠,还有那些人的事。
隐在暗处的叶归盛脸色黑如锅底。
手指狠狠碾了一把。
这小子,没救了。
黎宁翻了个白眼,她根本不想和叶昌平废话,她知道,这会儿就算是叶昌平,也救不了她了!
“啊!啊!呃呃……”
黎宁不断发出动静,手不停比划。
“你、你想说什么?你想要……想要什么?”
蠢货!是纸笔!!
黎宁将栏杆晃得咯吱作响,手不停比划,叶昌平终于看懂了。
“你要纸笔?对了,你现在不能说话。”
叶昌平忽然想起,进来时顾凉曾给过他这两件东西。
他将纸笔交给黎宁,“宁宁,你跟我解释,只要你说你不是要杀我,叶琪是我的孩子,我会救你的……这里没有墨,你——”
叶昌平话还没说完,黎宁已经咬破手指,蘸着血在纸上写下了一面话。
她背对着叶昌平,叶昌平也不知她写了什么。
片刻后,黎宁扔掉了笔,在纸上按了个指印。
她拎着纸看了半晌,笑的前仰后合,将纸胡乱折起塞进了囚衣里。
“宁宁,你写了什么?你让我看看!”
写了什么?自然是写了会让你们全家给我陪葬的内容!!
“嘎!嘎!”
黎宁断断续续的叫声在阴森的囚牢内,显得诡异极了,就是叶昌平也觉得头皮发麻。
他直觉认为,纸上写的不是什么好话。
“你把纸给我!!”
咚——咚——咚——
静谧的囚牢内,脚步声由远及近。
黎宁的笑声戛然而止,还有人?!
衙役吗?!
她直觉认为不对,身子慢慢往后挪动,后背紧贴着墙面。
叶昌平撇过脑袋看去,惊道:“顾凉!你怎么会在这儿!你什么时候来的!”
顾凉?!
黎宁心哐哐跳,手死死捂住胸口,脸上一片白。
她发现了?她发现了吗!
顾凉对叶昌平的质问置若罔闻,取出牢门的钥匙,便开门走了进去。
“你怎么会有钥匙……”
叶昌平也想进去,却被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叶越按住了。
叶归盛也走了出来,“你这蠢货,若不叫人跟着,你怕是要把我们全家害死!”
顾凉走到黎宁身边,强硬地扯开她的囚衣,把纸取了出来。
“啊!啊!”
黎宁叫得撕心裂肺,整个地牢都是她的声音。
若不是只有她一人的死囚牢,还真瞒不住。
顾凉抬脚踹在她面上,止住了她的嚎叫。
“你果然是贼心不死。”
她对光看着纸上的内容,冷笑连连。
果然,黎宁在公堂上索要纸笔,就是为了写这个东西。
“……我是南蛮人的细作,叶昌平娶我是为了与南蛮勾结。叶家妄图谋反,命我送走军备图后过河拆桥,想杀我斩草除根……有蛊书作证,全在叶家厢房的地道之中……”
她清冷的嗓音在地牢响起,激起叶家三人一身鸡皮疙瘩。
呆怔了好半晌,直到顾凉重新锁紧牢门,将纸放在过道的火把上烧毁,才回过神来。
叶归盛气的胡子发抖,一巴掌呼在叶昌平脑袋上。
“你看清了吗?这女人要我们全家跟着她一起死!你认清了没有!”
叶昌平呆怔半晌,猛地挣脱叶越,扑到了栏杆上。
手冲里面挥舞。
“黎宁你给我起来!你说那信的内容是不是你写的!叶琪是不是我的女儿!她是你和那几个狗奴才的孩子是不是!黎宁!你给我说——”
叶归盛再听不下去,一个手刀砍晕了她。
顾凉道:“外公找人继续盯着他几日吧。他应该不会像以前那样疯狂了。”
叶归盛沉默着离开大理寺。
回府的马车上,他道:“雍金城刚刚建起,正缺驻地的武将……叶昌平在南地行军三年,也算熟悉,我会跟皇帝请命,将他调遣去雍金做守城官。越儿,你可有什么异议?”
叶越乖训的垂首,“但凭祖父心意。”
顾凉缄默不言。
去雍金做守城官,远离邺京,可谓是发配贬谪了,但眼下叶昌平的确不适合继续留在邺京。
他也需要去远点的地方醒醒脑子。
叶归盛:“那就这么定了。我会找人陪着他一起去。你和囡囡都留在邺京,你二婶喜欢囡囡,便让你二婶养着。”
说话间,便定了叶昌平的来去。
……
五月,温度节节攀高,今年夏日好像比往年更热。
顾凉靠在裴聿肩上,翻着手里的医书典籍,口中念叨:
“再热下去我连厢房都不想出了,为了来看皇叔一眼,我牺牲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