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氏吃惊：“母亲哪里来的银子？府上内库的确有些入不敷出，拿不出母亲要的一千两，可是五十两还是有的。”
“呸！那点银子还不够我一顿饭钱！”
顾老太轻呸一声，完全忘了前半辈子，五钱银子能吃几个月的时候。
反正这会儿，她一顿饭上没了金丝卷燕窝粥，就不够牌面，家里有银矿都不够她挥霍。
叶氏一笑而过，也不追问钱的来源。
“母亲有的话就是。每月例银还是会让庄子给您分的。您一路好走。”
下人走进屋，“老夫人，夫人，行李都装好了。”
“哼！”
顾老太拄着拐，冷哼一声，大步往外走去。
顾凉笑盈盈，“祖母慢走啊……”
人入套了，接下来就看她自己能作到什么地步了。
……
端午过后，顾凉也乖乖和顾荻开始上国子监女学，每日生活枯燥起来，除了上课便是写课业。
好在她课时短，只要年底之前修到甲等分数便能顺利结业了。
日日一起上下学，顾凉和顾荻的关系肉眼可见的亲密起来。
顾凉有时会直接叫顾荻‘姐姐’，顾荻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沉默寡言，偶尔还能蹦出几句玩笑话。
这日下学，姐妹俩正往国子监外走。
顾凉口中念叨：“今日夫子出的课业题‘晋武平吴以独断而克，苻坚伐晋以独断而亡；齐桓专任管仲而霸，燕哙专任子之而败，事同而功异，何也？’，到底该如何回答，二姐可有眉目了？”
“围绕科举任人来论述切题即可。你可别再装不懂了，这次我可不会再帮你写了。”
顾荻正直又冷漠的拒绝了顾凉代写课业的请求。
顾凉腰都弯了。
“好姐姐……我这不是想给你的状元路也添砖加瓦吗！多写一份策论就多一份可能。”
“不行。”顾荻叹了口气，“你最近太懒了，母亲说了不能再帮你。”
“姐姐~”
“荻儿……”
顾凉话还没说完，前头传来一声不友好的沉吟。
顾凉脸色一变，抬眸看去，眉头一拧，“你怎么来了？”
蒙着面纱坐着四轮车，不要太好认。
沈芳菲。
听说她两条腿彻底废了，在家疯了好几日，她还以为沈氏要撑不住提前自戕了。
顾凉瞥了眼她用衣衫遮挡的腿，意有所指的哼笑了一声。
“看不出，沈夫人还挺坚强的。”
沈氏表情阴翳，吐了口浊气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妾身如今已经知错，总不能还没赎罪就一脖子吊死了！更不要说，妾身可还有两个孩子呢！”
“几日不见荻儿，好像又高了一些。”
沈氏挤出一个笑容，从身边侍人手中拿来一个食匣。
“娘亲手做的，拿回去吃吧。前几日的饭菜还合胃口吗？”
顾凉眉头一皱。
她前几日没和顾荻同行，原来那时沈氏就出现了？
顾凉心里不太想顾荻和沈氏有牵扯，若沈氏待她好就算了，沈氏分明不把顾荻当女儿，何必来打搅她。
顾荻看不出什么表情，接过了沈氏的食匣。
说道：“多谢姨娘，前几日的饭菜很好吃。可姨娘亲手做太累了，日后就不要再送了。”
“要送的。给女儿做有什么累的！”
沈氏笑的像一朵花，“荻儿，课业忙不忙？过几日你表哥回京，你舅舅想请你去沈家吃顿饭。”
顾荻脸色一冷。
“不……”
“你别怕，沧海已经快要成亲了！你们俩以前的事……娘承认是娘不对……娘不乱点鸳鸯谱了。”
顾凉眼神一闪。
“真的？沈沧海要成亲了？”顾荻心里一喜，可一想沈沧海那个德性，又不免为这个可怜的女子担心。
“是啊，人家可是慎国公的嫡女啊！还是你表哥高攀了呢！”
沈氏得意的扫了一眼顾凉，“这下你总该放心了吧？”
“知道了娘，哪日吃饭，我会带着榕榕去的。”
“就三天后。你表哥和慎国公嫡女的亲事就在第二天，你顺便留下参加喜宴。”
“这么急？”顾荻有些惊讶。
“你表哥表嫂感情好，这成婚就快些。”
沈氏想了想，主动问顾凉，“姣姣若有空闲，也可来赏脸。”
“好啊！”
顾凉欣然应下，看着沈氏的笑容，心里别提多畅快了。
趁这几天多高兴高兴吧，等以后怕是再高兴不起来了。
……
顾荻和顾凉一块儿上了马车，马车行进前，顾荻撩起车帘冲沈氏挥了挥手告别。
却无意间瞧见沈氏阴毒的表情，身子蓦地一僵。
虽然沈氏很快恢复温柔，冲她招手，顾荻脑海里仍忘不掉那个眼神。
她咬着下唇，心中顿时冷了下来。
娘难不成还在想——
“二姐想什么呢？”顾凉拍了拍顾荻的肩。
“啊！没有，没想什么。”顾荻矢口否认。
半晌后说道：“姣姣，若不然沈家的亲宴，你别去了……沈家眼下恨夫人恨得紧，我怕你去了会出事……”
顾凉忍不住笑了，“沈家在还没真正在邺京站稳脚跟，哪里敢当众做这种事，不要脑袋了？！”
“不过我知道姐姐担心我。我去看看热闹，姐姐可要保护我。”
顾荻舒了一口气，“我会的。”
“哎，也不知那慎国公嫡女，是不是被沈沧海给骗了。那沈沧海惯会骗人的……”
想当初他还听了沈氏的话，在她跟前装了几天人样。
一般人的确看不出。
顾凉微笑道：“姐姐若是担心，我可以找人去给那国公嫡女通个气。”
“真的吗？”顾荻眼睛一亮。
她本性善良，更是因为自己差点迈进火坑，所以担心别人步了她的后尘。
“当然。她若不愿嫁，婚宴自然就不成了。可若是她愿意嫁……便不是我们能左右的了。”
顾荻点点头。
二人聊起了其他的，顾荻情绪缓和了一些。
顾凉这时才问：“沈氏找了姐姐几次了？”
顾荻沉默了须臾，叹息了声：“加上今天……大概有个三五次了。”
“姣姣你放心，不管姨娘跟我说了什么，我都不会信也不会听的。”顾荻生怕顾凉因此跟她疏远了。
顾凉笑盈盈道：“那当然，我早说了，姐姐和她是两个人。”
“既然她来了三五次，那她送的饭，姐姐也吃了三五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