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叶氏想要劝说，顾凉轻轻拉住她的衣摆，说道：“娘，外公是为了大哥好。皇上已是不能再给他什么官职了，小官小吏，娘觉得以大哥的性子能甘心吗？只怕会犯下更多错吧。”
“姣姣说得对。之前豫州都司几个统领因私盐一案被革职，皇帝提拔的新任都指挥使是我老友，下面卫府急需千户官，我一纸书信可以叫川儿先入卫所，只要过了训兵期，可以走马上任千户。”
叶归盛安排的也是十分妥帖的，处处都为顾行川想好了。
“豫州千户是个舒服的武官，每日领兵巡城便好，俸禄也足够。远离邺京纷扰，能平心静气，兴许待上三五年他的性情便能好转一些，届时若有立功，还可再迁，回京做京官也不无可能。”
顾凉微不可见地撇了撇嘴。
的确是个很好的规划，只可惜顾行川不配。
叶氏捻了捻指尖，点头说：“那就、听父亲的吧。”
叶归盛道：“你速速把行囊给他收拾好，过两日就叫他去。豫州眼下混乱暂平，正是建功的好时候，而且如今邺京说他闲话的太多，若他再听到，更生怨气，这性情就更不好磨了！”
“好！我马上就去安排。”
叶氏抹了下眼角，又带着顾凉回到顾行川的住处。
她叫顾凉去给顾行川收拾包袱，自己坐到床边，摸着顾行川的手，把叶归盛安排的和他讲了。
“川儿，你去了豫州要好好地干，等你回来，栀儿肚里的孩子应该也大了。就算和离了，你也得补偿栀儿和孩子，你留在邺京怕是没什么出处了，但是娘相信你，定能东山再起的。”
“呃！呃！！”我不走！
顾行川反手掐住叶氏的手，眼睛瞪得老大，激动地闷叫。
“嘶——”
叶氏痛得脸色一白，顾凉快步上前，将她从顾行川手下救了出来。
顾凉看着顾行川，淡淡道：“大哥这么激动做什么？难不成还要死赖在邺京不成？这个机会是外祖父求了老友才给大哥挣来的，大哥应该好好把握机会。”
顾行川恨不得掐死了顾凉，这臭丫头为什么要！一直和他作对！
自小就不讨喜，若不是她自己不争气，刚落地就身子虚弱，也不会有人说玉珠闲话，一直暗讽是玉珠在腹中汲取了顾凉的养分，害得玉珠从小便郁郁寡欢！
偏她还没有什么自知之明，总粘着母亲，叶氏也偏心，都不肯抱玉珠几次。
每每玉珠受了委屈来找他哭的时候，顾行川心都要碎了。
七岁治完病回来就更讨厌了，那几个皇子也是捧高踩低的东西，看顾凉更得叶归盛宠爱，就都去围着顾凉。
顾行川一直认为，自己从小到大就是顾玉珠的骑士，他怎么就不能喜欢顾玉珠了。
他可以为了顾玉珠永远和顾家切断关系，他也不想做顾玉珠的亲哥哥啊！
要怪就怪天意弄人！
而且谁都能阻止他爱顾玉珠，就是叶氏没有资格，她以前若不偏心，自己也不会主动担起照顾顾玉珠的担子，自然也不会产生这不伦之心了。
说到底还是叶氏的错，她哪有资格指手画脚呢！
顾凉只看顾行川的眼神，便知他心里没憋什么好的，怕是早在心里把她砍了个稀巴烂了。
顾凉暗暗吁了一口气。
也好，就这样一条路走到黑吧，千万不要回头，也省得她下手的时候举棋不定。
……
翌日，惊檀院。
顾玉珠看着给顾行川叠衣裳的叶氏，忍不住道：
“母亲，真的要让大哥走吗？大哥这会儿伤还没好，若是途中出事……”
“放心吧，你外祖父会找人护送的。眼下你大哥的确不合适继续留在邺京了。”
叶氏说着，鼻尖酸涩。
顾玉珠咬了咬牙，嘴角微微抽搐。
过了半晌，她又问道：“母亲，是不是姣姣让你和外公，把大哥送走的啊？”
叶氏摇摇头，“是你外公提的，你为何这么问？”
“这……我是觉得大哥和姣姣，好像在闹什么矛盾。前两天我去大哥院里问了一圈，有一个侍女说，在大嫂和大哥和离前两天，她曾看见姣姣和大哥在长廊下说悄悄话，那晚大哥回去的时候，脸上还有伤。”
顾玉珠意有所指：“我就在想，大哥养外室，是不是姣姣告诉大嫂的……”
叶氏听后沉默了几息，随后摇了摇头，“若是真的，那怕是了。姣姣最是正直，眼底容不得沙子。不过这事不怪她，的确是你大哥的错。”
“可是有件事很奇怪呢。”顾玉珠做出一副不解的模样。
“那侍女又说，隐约听到几句，他们吵架时说了好几次我的名字……所以我不太确定，到底是因为外室吵起来，还是因为……”
顾玉珠在叶氏惊讶的注视下闭了嘴，一切尽在不言，抹了下眼角说道。
“我怕是姣姣还因为王爷的事，怨着我，被大哥知道了。母亲知道的，大哥一向待我极好，若因为我跟姣姣吵起来，我心里如何好受……”
叶氏揉了揉她的脑袋，温柔道：
“好了，你别多想。姣姣她不会的，她说不和你计较便是不计较了。而且如今她和镇北王很恩爱，过去的事就都过去了。”
“嗯嗯。”
顾玉珠眼见她不上钩，也不心急，抹了眼泪后道：“无论如何，母亲，那破坏大嫂和大哥的外室实在可恶！我气不过，擅作主张派人去查了一番，却听说她在几月前，就被赶出邺京了，还是被父亲赶走的。原来父亲一早就知道了。”
“什么？！”叶氏一惊，按照时间推算回去，不就是春猎那段时间。
原来顾行川的腿不是摔断的，怕是事情暴露，给顾臣烨愤怒打断的。
顾臣烨隐忍不发，默默将人赶走，的确有可能是他干得出来的事。
“母亲，我还是觉得，这外室应当和大嫂道歉，人我已经叫人找到，往邺京接了。到时你陪我一起领去孟府好不好？”
叶氏轻啧一声，“你怎么不事先跟我商量一下。你大嫂这会儿身子重，叫人去哪里是道歉去了，不得让她更憋屈吗！幸好你跟我说了，这事儿我不准，你不许折腾。”
顾玉珠本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讪讪道：“那好吧，那就先把她押在咱们府上，教训教训，再放了？”
“行。你到时把人给我带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