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外,蒋贵妃带着后宫不少嫔妃,盛气凌人的堵在这里。
没多久,皇后走了出来,喝道:“都不在自己宫里待着,来这里闹什么?!”
“皇后娘娘,臣妾听闻皇上病重,我等想要来侍疾。可娘娘一直叫人把控乾清宫,不让人进去,意图为何啊?!”
后头的嫔妃全都是蒋贵妃的人,七嘴八舌的问:“娘娘意图为何!”
“皇上病重,自有本宫和太医院照料!哪里要你们来叨扰!来人,把贵妃娘娘请出去!”
“皇后拦着不叫本宫见皇上,本宫绝对不走!”
“大胆!蒋慧你休要猖狂!本宫还活着!你一日都在本宫之下!本宫以六宫主位的名义要你速速退下!否则决不轻饶!”
皇后平日一向温顺,此时大怒,连蒋贵妃都有些胆怯。
她看了一圈乾清宫的人,全都是皇后的拥趸,如今皇帝病着,这又是在宫里,荀儿救不了她。
蒋贵妃也惜命,瞪了一眼皇后便甩袖离开了。
回到宫里,她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皇后这样死守着乾清宫,要么是要囚禁皇帝意图谋反,要么是皇帝的问题不可以叫她蒋家知道!难不成是皇帝就快不行了?!
蒋贵妃激动的招来心腹,“快!给本宫纸笔,本宫要写家书给秦王!”
皇帝发了重病,这消息很快传开,早朝都停了,朝中大臣都在要求皇帝封秦王为太子,暂时监国。
内阁里许首辅还在把持大局,皇帝虽不上朝但各州府上的问题折子,还是照样处理。
皇帝的情绪十分不稳定,清醒的时间很少,他一边施压太医署叫他们研制阿芙蓉丹,或是研制解药。
一边和内阁心腹商榷,得知这几日朝中呼吁封秦王为太子的声音越来越响,皇帝气的砸了一套药碗。
“咳咳、都、都怪朕小瞧了秦王,还真以为……他老实本分!才许他咳咳!许他一些恩典,没想到朕还没倒下,他就迫不及待,散布谣传——”
内阁的人都没说话,其实他们都清楚,皇帝这情况无论如何也该先写下传位诏书了,可这位显然没有这个意思,故而谁也不敢开口。
皇帝躺在龙床上,脑袋里忽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如今朝堂上,几个皇子都不能和秦王抗衡,唯一能与他较量一二的,被他关在宁王府中。
他抬手招来许首辅,用尽全身力气说道:“把宁王,放出来。”
“陛下!这会遭天下人唾弃的!”
“朕管不了那么多了!”他若活着,自然会继续颁布仁政造福天下百姓,他若死了,百姓不百姓的又与他何干呢!
再放任秦王得意下去,他还能不能坐稳这江山?
宁王犯了那么大的错,早已经不中用了,他自己心里也该清楚,而且柳家这些日子也很安分,皇后甚至都忍心把裴青青嫁给葛通那种废物了,柳家已经表明了忠心,他没什么好顾及的。
皇帝想好了,若宁王办得好,待他好起来便赐宁王一个封地,不会亏待了他。
遣走这些人后,皇帝又将身边的影卫都叫了出来,这些人一直都在暗处保护他,按理说是不能离身的,可是皇帝现在顾不得这么多了,他再发病几次就真离死不远了。
“朕命你们,速速离海去,向倭人,找到阿芙蓉的配方!或者解药!速速回来救朕,朕大有赏赐!”
皇帝早有此想法,已经备好路引,交给了影卫之中的首领。
“你们若找到,你们就自由了。”
这对影卫而言委实是很大的诱惑,这些人接了盘缠和路引,抱拳领命。
可谁也没想到,这些人刚出邺京没多久,便被一群人抓住了。
几日后,皇帝撑着病体开了早朝,无视了秦王党上奏逼迫皇帝早日下封太子的奏章,点名了释放宁郡王,还给了他在户部的官职,美名其曰:要他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赎罪。
这对太子党来说是意料之外的大喜,秦王党都震惊了,全没想到皇帝竟会如此昏庸,为了不立太子连名声都不要了。
裴荀铁青着脸回到王府,又是一阵打砸,心里逼宫的意图已经十分坚定。
不是他不想和皇帝好好的谈,这都是父皇逼的他。
皇帝以为胜券在握,只等着影卫找回解药那日,可阿芙蓉的药性比他预料的更恐怖,太医院研究出来的替代品根本压制不了多久,很快他又瘫倒在床,甚至比之前更加严重。
这天,皇帝刚发完一次病,侍卫麻木的拖走了死去宫人的尸体,整个乾清宫寂静无比,没有人敢进。
这时,门咯吱一声被推开,皇后盛装打扮走了进来。
皇帝眯着眼睛朝她看去,气得涨红了脸,“朕、病中,你穿的如此花枝招展,安的是、是什么心!”
“皇上恕罪,臣妾只是为皇上重用太子,心中高兴罢了。”
“什么、太子,没有,太子……”
“是啊,已经没有太子了,只有宁郡王——”
皇后眼神阴冷,字字泣血:“皇上如此无情!臣妾是你发妻,太子做了几十年的太子,您却因为一件小事说废就废!您让我和太子如何立足!您太无情了——”
“你怎敢这么说话!来人……来人!”
“臣妾已经叫他们都下去了。”
皇后轻笑一声,“皇上杀了那么多人,还有谁敢靠近乾清宫?”
“你、你要干什么!朕还有影卫,看在你我多年夫妻感情上,你速离去,朕不开罪于你!”
“影卫?他们不是去帮皇上找阿芙蓉去了么?”
皇上大骇,喉中嗬嗬作响,“你,你怎么知道!”
“臣妾当然知道,因为臣妾早就让哥哥在城外埋伏,把那些人全部都捉起来了。”
“你!”
“皇上没有阿芙蓉,会死的吧?就跟太后一样。”
“毒妇!毒妇!”
“臣妾也不想当毒妇啊!是皇上逼的!皇上,您告诉臣妾,您的传位诏书放在何处?臣妾保证,等太子登基,自会传人去帮皇上找到阿芙蓉丹,让皇上和臣妾一起安度晚年。”
皇帝咬死了牙关,他不会因为几句话相信皇后。
皇后取出一块令牌,还有一张路引,都是皇帝当时给影卫统领的东西。
他看了那东西片刻,呕出了一口血。
“朕是不会、给你的……你找不到,宁王名不正、言不顺,秦王登基,你们陪朕一起死——”
“啊啊啊!”
皇后又气又怒,端庄姿态全无,崩溃大叫在殿内一通打砸,愤然离去。
皇帝重病,已经无人困得住皇后,宁王大摇大摆的进宫和她商议,听完后说:“不如拿父皇心爱之物逼一逼?比如安贵妃?”
“呵,你父皇没有心爱之物,他最爱的永远是他自己。”
皇后眯了眯眸,不过安贵妃她肯定是要杀的,这不急于一时,等太子登基,皇后必会送她一份大礼。
宁王担忧的说道:“母后一定要找到诏书。只要找到咱们就能先一步控制皇宫,绝不能让秦王占了优势。”
“莫怕,秦王也是名不正言不顺,比你还矮一截,他若敢先动手,就能治他个谋反重罪!”
“蒋贵妃呢?别叫父皇狗急跳墙,又去找蒋家求助。”
“你父皇身边已经叫母亲先把守好了,蒋贵妃的人进不去。每日也只有太医院的人去看,先不能叫他死了。”
皇后每日都去问一遍诏书的位置,皇帝已经被痛苦折磨到形如枯槁,不过他也嘴硬,宁死不叫皇后得逞。
皇后每每都铩羽而归,便想反其道而行之,叫太医院想办法折磨皇帝,让他更加痛苦。
贺院使做不出这种事,为难的头疼。
自从他告诉皇后皇帝吸食阿芙蓉,便被皇后看做了自己人,导致他深陷其中,这会儿根本无法抽身了。
就在贺院使为难时,顾凉寻到了他。
二人在房内一番密谈,贺院使惊住了,“郡主,此事……实在凶险啊。”
“总比院使您被逼做的要好吧。您可想过,就算宁王登基,您算杀皇上的第一人,您知道皇后和太子的恶行,他们可会放过你?”
贺院使当然知道,他闭了闭眼睛,“那臣就信郡主一回。”
翌日,贺院使带着一药童进入乾清宫。
皇帝的近侍已经被他自己砍的差不多了,现在他身边根本没有伺候的人,平时还要被捆在龙床上,可以说是毫无尊严。
贺院使进门后,便从里头锁上,将顾凉领到皇帝身边,自己就主动退到了耳房。
顾凉走上前,皇帝睁不开眼睛,只道了句:“你是谁……你若肯救朕,待朕铲除、皇后,必不、亏待你……”
“皇上,是臣女。”
“永宁、永宁吗……你怎么在这儿,莫不是、安贵妃,要你来、救朕的?”
皇上送了她一个好借口,顾凉点点头,“正是贵妃,皇后娘娘把控着,贵妃娘娘见不到您,十分担心呢!”
“贵妃……”皇帝忍不住落泪。
顾凉说道:“皇上不必担心,臣女知道皇上的病因是吸食了阿芙蓉,臣女这些日子不停研究,总算做出了解药,可以救皇上了!”
“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