闯进来的是个年龄约莫在四十左右的华贵女人,一身穿戴奢华之极,尤其是脖子上佩戴者的那串罕见之极的紫色琉璃项链,贵气十足,走在大街上,估计都能晃得人眼睛都睁不开。八一中文?网w?w?w?.?8?1?z?w?.?c?o?m
虽然四十年纪,但仍旧可以看出,女人在年轻的时候,也定然是位姿色极为出众的美人。
毕竟上了年纪,即便再如何加以粉饰,最多也就称赞一句风韵犹存,但这句话本身就是一种缺憾。
“宋大公子,在我这凤凰阁,住的可满意啊?”女人推门而入,摇摆着款款腰肢,向宋玉尘走来。
“满意,相当满意。”宋玉尘嘿嘿一笑,笑着说道:“有劳程姨关心,程姨啊,像您这么日理万机的,玉尘这边,您就不要再劳心了,这样是累坏了身子,玉尘会过意不去的。”
栖凤楼的老鸨程云颐皮笑肉不笑,声音拉长的说道:“宋大公子满意就好,那话说公子今儿,是不是该把这几日的房钱和酒钱,给结一下了?”
这几日程云颐心里头也是郁闷的很,原本以为盼来了一个钱袋子,她可是听说了,作为历经两个王朝而不见没落的世家,要是有人说宋家穷,宋家没钱,打死她程云颐也不相信。
不去说几百年积累下多少钱财,就随便从宋家的各种圣手遗留下来的作品中,挑选一样,拿也是贵比黄金。
至于,这位名动天下的宋家才子为何突然造访她这种地方,她才懒得去想,有银子赚就够了。
但没等她高兴几天,就听到了各种传闻,说其实这位宋家才子已经被宋家给逐出家门了,现如今是穷秀才一个。
听到这些传闻之后,程云颐当时就有种不好的预感,很是担心自己引狼入室,到最后人财两空。
所以这么些天,只要有机会,她就跑到这催债来。
但几天下来,都没有见宋玉尘拿出一分钱过,前两天这位宋家才子巧舌如簧,她也就只能将信将疑,不便强行撵人家走,不管怎么说,人家也是名声在外的大才子。
但就这样长久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栖凤楼虽然不至于店大欺客,但实际上,栖凤楼近一半的盈利,都是出自这凤凰阁,故而这些时日,栖凤楼的收益可谓是缩水了近半,她程云颐看在眼里也是着急的很呐。
“结,当然得结。”宋玉尘“额”了一声,讪讪笑道:“不过呢,还请程姨在宽限个两日,是这样的,你看我孤身出门在外,身上也不便带那么的钱财,不过程姨您放一百个心,我已经写信给家父了,叫家父捎人拿些银票过来,这个时候应该是快到江陵府了。”
程云颐叹气一声,似笑非笑地问道:“现如今宋公子还敢往家里头写信要钱?”
“怎么说也是父子,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更何况,我爹就我这么个儿子,你说呢程姨?”宋玉尘笑道。
其实心里头,宋玉尘也是虚的很,确实,他给宋家写了封书信,但他低估了老爹的狠心,甚至在回信中说,如果他再不悬崖勒马,就跟他彻底断绝父子关系。
程云颐心想,也是,话说江陵府一带的世家子不也是这个模样么,别看家里长辈开始的时候把话说得多么狠,但到了最后,还是宝贝心疼得不行。
虽然没有再逼着要债,但程云颐转而说道:“宋公子,程姨也不是不近人情的人,钱的事情,可以再宽限个几日,但这凤凰阁,还请公子能腾出来,实不相瞒,有一位怀公子出了大价钱,要住进这凤凰阁来,宋公子你看......”
程云颐不得不动心啊,话说那位应该是从外地来的怀公子,也真是出手大方,一进他栖凤楼就拿出了五倍于凤凰阁正常所需的费用,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所谓豪门公子也不过如此。
五倍的价钱呐,往常里,虽说江陵府的世家子也会为了争夺赵花魁,而抬高价格,但能抬到三倍的就已经是极致了,至于说一口气抬到五倍之高的,真没有。
其实她程云颐对这位出手极度阔绰的怀公子,也是很好奇,虽然她程云颐只是个勾栏老板娘,但一定的人脉还是有的,可以说,能有这等财力和魄力的世家子,她几乎都见过,即便没有见过,也好歹听说过,却是不曾有怀姓的世家子。
说到怀姓的豪门世家,倒不是没有,相反,若要说名气,那个怀姓名气之大,即便在整个大赢王朝,也能排在前三甲。
当朝天子的姬家毫无疑问地占得魁,皇后一脉的窦家,又占去一甲,而第三甲,则是拥兵二十万之巨的荆南王,怀庐铁,怀家!
但程云颐却可以肯定,这位与荆南王同姓的怀公子,绝对不可能是出自那个怀家,因为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荆南王怀庐铁膝下只有两个女儿,唯独没有公子。
可是除了荆南王的那个怀家之外,她实在是想不出这王朝之内,哪里找得出第二个声名显赫的怀家。
但程云颐转念一想,也许这只是人家公子出门在外随便取的一个姓而已,这种事情在此之前,也不是没有过,毕竟栖凤楼说到底还是勾栏,而一些个世家子又格外爱惜羽毛,用真名的话,难免不会遭人口舌,又或者怕被家中长辈知晓,这才故意隐瞒真实姓名,而是以假姓示人。
想来这位怀公子,应该就是这种情况了。
宋玉尘微微皱了皱眉,“程姨这是要把玉尘扫地出门?”
程云颐微微一愣,赔笑道:“宋公子这是哪里话,天地良心,程姨绝对没有这个意思,栖凤楼是开门做生意的地方,这天底下哪有做生意的赶走客人的,额,程姨的意思是说,宋公子暂且将这凤凰阁给腾出来,程姨保证,在外面再给公子最好的房间......”
程云颐见宋玉尘脸上似乎有些不悦,暗地里咬了咬牙,说道:“公子您看这样如何,只要公子您答应让出这凤凰阁,外面的六间天字号上房任由公子挑选一间,也不收公子钱,算是给公子赔罪......”
宋玉尘的脸越的阴沉似水。
程云颐自己心中也奇怪,掌管栖凤楼这么些年下来,怎么样的风风雨雨,她没经历过,各式各样的人她都打过交道,也从来没吃过亏,但不知为何,这一刻却不敢直视身前这位年轻公子的眼睛,甚至不敢承受他的怒意。
程云颐忍住肉痛,深吸一口气,说道:“还有就是酒水随便公子享用,也不...收公子的钱。”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与那位怀公子的五倍天价相比较,一间天字号房和几坛子酒水钱又算的了什么,只要他答应让出凤凰阁。
很快,程云颐就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只见宋玉尘瞬间如变脸一般,前一刻还是阴沉似水,仿佛随时都要作,下一刻就笑得呲牙咧嘴。
“成交。”宋玉尘笑道,就等你开口说酒的事情。
不单程云颐有些反应不过来,就连一直坐在一旁默然无语的赵清影,也被突如其来的一幕,弄得哑然无语。
“程姨,不知道你说的那位怀公子现在在哪......”宋玉尘见对方一脸为难之色,当时就知道她误会了,笑着说道:“程姨你多心了,我只是好奇想见见那位怀公子而已,放心,既然我答应把这里让出来,就不会再使什么绊子,更何况,我在外面的房钱和酒钱能够免掉,说起来我还得多谢那位怀公子呢,又怎么会去为难他,而让你为难呢,没有道理嘛不是?”
听了之后,程云颐心想也是,便说道:“那位怀公子现在应该就在楼下......咦,怀公子?您怎么上来了,哦,我的意思是说,这位宋公子已经答应把凤凰阁让出来了,正想去请您上来呢。”
宋玉尘往门口一看,只见一个一身白衣风流的年轻公子,手持一把折扇,出现在了房门口。
宋玉尘心中暗暗惊叹,不得不承认,这位怀姓公子样貌无可挑剔,难能可贵的是,身上还有股浓郁的书卷气息。
但有一点在宋玉尘看来,感觉有那么些别扭,总觉得这位怀姓公子身上没有半点男子该有的阳刚气息,甚至有些小娘们身上才多见的阴柔。
不单宋玉尘在见到怀姓公子后,有些惊叹,就连向来心中平静如水的赵清影,也微微惊讶,这世间竟然有此等俊美风流的男子。扪心自问,倘若对方也是女儿身的话,姿色未必在她赵清影之下。
但很快,赵清影就隐约觉得这位怀公子有些古怪,心细如她,注意到了一个不甚起眼的细节,那位怀姓公子在进房间之后,第一眼看的并不是她花魁赵清影,而是将目光落在了一旁的宋家才子的身上,且还停留了片刻。
赵清影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似乎看出了些什么。
“咦”,宋玉尘心中也是好生纳闷,话说这位素未谋面的怀公子,看自己的眼神怎么感觉怪怪的。
“这眼神...”一旁的程云颐也察觉到了这一端倪,她看人是何等的老辣,这样的眼神通常只有在女子的身上才会有,而这位怀姓公子......
程云颐心中一凛,“难道说这位怀公子有,那种癖好?”
“但没道理啊,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他又怎么会不惜天价,也非要住进这凤凰阁来,即便是傻子都知道,来凤凰阁无非就是冲着阁中的凤凰,赵清影赵美人而来的。”程云颐思绪纷飞,忽然,脑中冒出一个有些天方夜谭之嫌的念头,“难道说,这位怀姓公子其实是个女儿身?!”
程云颐脸上不动声色,悄悄地拿眼睛仔细打量,当时心就咯噔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