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非曲直,个中原由先按下不提。
反正结果就是胡家全家被流放了。
其实胡家当家人胡衍早就有这个心理准备。为官之道,后路都是给自己留好了的。不然也不会让大儿子继续学文,而二儿子安排经商了。
胡柏出生的时候,胡衍刚初入官场。等到胡景出生时,他已经在官场摸爬滚打,总结出经验来了。
而今,胡娅虚岁十二,总得来算,胡衍已经在官场整整30多年了!这30来年,他先是给长子求娶了国子监祭酒李纪家的的长女李清雪为妻。好让胡家诗书传家的根本不倒。
李清雪于次年生下一对双胎,好在启国并没有将双胎喻为灾星,妖邪一类的!大哥儿名叫胡锦,小儿子名为胡护。
其次,为次子胡景求娶了长安将军之女林悦音为妻。林家以武立家,在边关颇有威名。虽然林悦音自小并没有练武,而是以大家小姐的方式教导,但身子的底子在,嫁入胡家,先开花后结果,育有三子一女。
女儿就是倒霉穿越的胡娅,今年虚岁十二。
长子胡恒虚岁十岁,次子胡源虚岁八岁,幼子胡羨虚岁六岁。几乎是两年一胎,由此可见胡景与林悦音恩爱无疑。
原身也名为胡娅,是胡家孙辈唯一的女孩。也许是物稀为贵,胡衍对于这个唯一的孙女也是多般疼爱。
为孙女取名胡娅,《娅》美字,五行属性为水,六月出生之人,以此为名,美丽动人,姿态迷人,夫妻好合,家庭安宁。
包含了胡衍对孙女的人生期望。
即便如此,古时的教育也不可能将政事事事了无巨细的讲给胡娅听。
再说,原身对这些并不感兴趣。她就是那种普通的小姑娘,绣绣花,看看书。不过也就一点好,就是看的书比较杂,什么样的都有。
想到这里,胡娅有些牙疼,看来医术是不能全部露出来了,只能慢慢显示一些基础的草药识别,方子是暂时别想开了。
她感觉一阵头晕眼花,于是慢慢放空思绪,趴在父亲背上踏实的睡了。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胡娅再次醒来,此时她已经换了另一个人的背上。睁开眼,是母亲林悦音。
看着她头上上汗如雨下,面色被这几日的赶路累得蜡黄,虽然不减其姿色,可就是让人看着心惊胆战。
胡娅心中涌上一股热意,忍不住喉头微动,娘,放我下来吧,我好多了。说完胡娅也是一惊,一口娘就这么毫无阻碍的叫了出来。
毕竟现代社会中,她自己已经快30岁了。比现在的爹娘还大点,本来以为自己会有心理隔阂。可看着这对父母如此对待自己,倒是真心把对方当成亲人了。
林悦音听着女儿软软的声音,想着她从来没有受过这等苦楚。心下一软,微微鼻酸,差点哭出来。
娅儿,你乖,娘没事,你好好养着,你身子好了,爹娘才能安心。
就在母女两人正在相互交流情感时,队伍中一年迈老人突然倒下。孩儿他爹,一个年迈的老妇高声喊道,拴子,快扶住你爹,咱们去求求胡家二爷,他家妮子刚病好,肯定有药,咱们去借点。
一边说着一边朝胡景这边来。此时差役看到这边喧哗,以为是有人闹事,提着鞭子就往这边来,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胡景看到这个场景,忙挡在林悦音和胡娅前面!此时的胡恒和胡源拖着幼弟来到父母面前,将几人护在身后。
胡娅心想,怪不得古代讲究宗族观念,子孙繁茂,而且看重男孩子。此时几个弟弟的所作所为让她感觉内心澎湃不已。她是家里的独生子女,从来没有享受过被被人保护、被人呵护的感觉,一朝穿越,却感觉什么都有了。
就在胡娅胡思乱想时,此刻刚刚被称作栓子的中年男子已经朝他们走来了,满头大汗,面色依旧是一副古代穷苦人民的样子,身形纤瘦。
他朝着胡景奔来,一到胡景跟前,双腿扑通跪下,磕着头对胡景道,胡家二老爷,求求您帮帮我们,我爹他,他实在是累极了,我看他跟小小姐是一样的症状。应该是风寒所致,您发发慈悲,赠我们一些药吧,我们愿意到地儿之后为您做牛做马,报答您的恩德。
此时甩着鞭子的差役已经到了眼前,他甩着鞭子朝着湖景旁边的栓子道,怎么的?想造反?是不是想尝尝我手里鞭子的味道?赶紧的!回去!麻溜的回到你应该呆的位置去待着,流放路上不死几个人怎么能叫流放呢?谁让你们家族有人获罪?
都是罪人!是来受苦的,不是来享福的!
说着就要上鞭子抽,胡景赶忙难了,一边一边拦住差役将要挥鞭子的手,一边悄悄地把怀里的几两碎银子递给他。
嘴上也不停的说道,官爷,官爷,您别跟这些小民计较,他们本就是程家的旁支,虽没出五服,但也关系不深,不然也不会家境如此贫寒。此时天气阴晴不定,人是容易感染风寒,这种风寒最怕的就是传染在咱们只仅有两三人时,我们在附近找找药材,不然到时候大家都感染上了风寒,反而阻碍了我们前进的道路。
当然这个最怕的就是风寒成为时疫,让大家都感染上了,到时候这么几百来人,要是没有一个人能走到流放地,对官爷您的前途也不大好。
一边劝慰差役,一边把银子往差役的怀里塞。一看到胡景这么上道,差役就也顺势软和下来,说道,休息半个时辰再出发,随即挥挥手,转身就走。
终于能再次休息了!
虽然只有半个时辰,可是自从早上辰时出发,到下午将近未时,已经将近5个时辰了。
按现代来算,也就是八九个小时,八九个小时不吃不喝的赶路,就算是铁打的也受不了啊。
何况是有血有肉的人!
此时大家都毫无形象的席地而坐,就连林悦音这么个大家小姐也是累的完全不在意自己的仪容了,将背上的胡娅轻轻的放在草地上,自己也一屁股坐下来,不停地喘着粗气。
旁边的胡景见了,忙提着幼子胡羨过来,给林月英拍了拍脊背,此时的大弟胡恒和二弟胡源两人连忙在路边寻找水源或是野果,给家人充充饥。
拴子见到差役离开,也顾不得身上跪的泥泞,忙跪行到胡景身旁,胡家二老爷,求您行行好!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湖景看着跪在地上的栓子,低头叹息,低声对拴子说道,程家小弟,快起来,我知道你是个明白人,可你要知道,我家小闺女不过今年才虚岁12的年华,我们就算有再多的药材,用量也也只够她这个年纪够用上那么几次。
而且现在我们是在遭了大难的流放途中,药材是很难找的,今日我用剩余的药材救了你爹,那我女儿又当如何呢?就算今日我将药材给了你们,我女儿也安然无恙,可要是后来大家都向我索求。又当如何?
我看行走的队伍中有你们的程家老家的族长,不如你回去告知一二,由他出面召集族人。
现在我们正置身于山野之地,所处的位置是一片洼地,旁侧就有山林。请族长寻一群年轻力壮,约摸十来人的队伍一起到山野里面寻找药材,这样子也能保证我们流放途中再有人病倒,有急用的药材可用。
等会儿你先回到你们那边去问一问,有人懂药材吗?若是无人,我自然也可相助一二。
虽然我对药材也不甚精通,可是还是识得几味能够治疗风寒的药材的。
拴子看着胡景满眼感激,忙说道,感谢二老爷出的主意,您这主意可谓是解了今日之愁,来日之忧,英明。您稍后,很快我们就会安排好人。
胡娅就看着自家父亲对着那个中年男子一通说辞,解决了当前自己的困境。
毕竟现在就自己一家跟程氏这个家族的人在一起,很是人单力薄。要是起了冲突,自家肯定吃亏,父亲这样说,倒是让自家立足于不败之地。
不大一会儿功夫,那边族长派人请胡景去了,走之前让周围的人帮着照看胡家林悦音母女和幼弟羨哥儿。幼弟已经累的趴在母亲怀里睡下了。
其实胡家也是个大家族,虽然此次只有胡衍这一房获罪,倒也不会只发配胡景一家,只是不巧!胡景一家回了镇江老家,代为祭祖。
而胡衍与胡柏留守京都做官,所以发配的起点不同。不过最后都会在蜀地会合!依照现在的脚力,也就是约摸三个月的路程可以赶到武州,一起前往蜀地。
胡娅在心里计算着地理面积,一个是江南,一个是河南,差不多形成一个三角形。面上不显,手下不停的揉着坐着的杂草。
为什么揉杂草呢?很简单,她闻到了血腥味,是从母亲的脚位置传来的。不用看也知道,肯定是走路太久磨出了血泡,破了又好,好了又破。肯定早就血肉模糊了。
何况背着胡娅这个大孩子!虽然她瘦,可也是实打实的脂肪重量啊!
她低声对林悦音说道,娘,您把鞋子脱下来,我给您挡着,让脚上的血泡出来晾晾,上点药,您瞧瞧我手里这好东西!
林悦音听着女儿说道,低头一瞧,只见女儿手上一堆的杂草,她笑,这丫头,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玩草呢,也真是小孩子脾气,依旧娇憨,还没有没有太多的杂念和想法,这样也好,也不至于太伤心。
胡雅看着母亲笑了,就知道她以为自己在玩呢,也不恼,对着林月英说道,娘,您看一下,这个叫蒲草,这个叫三七。
娘,您信我,这是我之前从哪个医书上看的,这个是三七,能止血的,这个呢,是是蒲草,能够帮我们帮清理伤口的。您知道我从小虽然不说过目不忘,却也能看个几遍就能记得清清楚楚。这个是无毒的,对身体的伤口是有疗效的。
林月英看着女儿认真的表情忙道,放心,放心,娅儿,娘当然信你,说着把脚上的袜子鞋袜脱下来。胡娅心下暖意顿生,自己受了原主的身子,就是结了因果,不冲原主,就冲这么好的家人,也要好好照顾这个家。
这个娘就是如此,即使再累再辛苦,也不忘照顾自家女儿的心情,原主简直是前世积德,才能够得到这样一个好娘。只可惜她福薄,匆匆去了,换了胡娅来。
不过名字如此像,有时胡娅也觉得,说不准这就是自己的前世呢。
刚上完药,远处的大弟恒哥儿和二弟源哥儿回来了。手里拿着些果子,近前来一看有点儿像那个血刺果,就是那种上面有刺,吃起来酸酸甜甜的红色的那种果子,看来大弟和二弟平时,看着杂书也不少。
此时腹中饥饿,并没有任何挑剔,吃什么都是可以的,只要是无毒的,能充饥,怎么样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