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娅在胡景忙于沟通时,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冷眼看着众人,心绪不宁。
而病人们却在旁侧呻吟,终是忍耐不住病痛带来的折磨。
时间就在众人纷纷焦头烂额中度过了,大家都慌忙的寻找周边的药材,当然,还是指着胡景相帮的。
毕竟胡景是他们队伍当中,所读医书最多的人。
虽然有极个别人有质疑声,认为胡景做这些事情,正因为是亏了心,应当应分。
到底还有大部分人,是通情达理,明辨是非的,只是胡娅这次却没再心软,对胡景私下说道:“爹爹,往后所得的东西,再也不必要人人均分了,如今看着这些人,再没有往日的情分,好似都打心底觉得咱们该付出这些来着。”
“中山狼之事处处都有,古人诚不欺我?
胡景原想着跟众人去辨识药材,听到这话,返身问道:“中山狼?何意?”
胡娅才回想起来,如今是秦之后的启国,被架空了的朝代,忙面对胡景讲起了中山狼的故事。
说道:“幼时读过一杂书,上面写着一位老者,名为东郭先生,上山采药误救中山上的一只狼,反而几乎被狼所吞。我看这中山狼一词,用作这种忘恩负义、恩将仇报的人身上倒是刚好。”
说着胡娅又吟起了诗,“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往日恩情忘,一载赴黄粱。”
正当胡娅对着胡景讲述中山狼的故事时,果然现实版的中山狼就来了。
一个程家汉子就高声喝道:“还不叫那胡家人,寻一些药材来给我们,要不是他们家给的野猪肉,我们家的孩子和老人怎么会得这病?”
又有人附和:“依我看啊,就是他们做的,以往给些小恩小惠,就想把我们收买了没想到这次画虎不成反类犬,害得我们家人个个都成了这般模样。”
一个老婶子也跟着喊:”得让他们赔他的话。“
有几家人齐齐附和:“让他们赔,反正他家有银钱。”
话语当中极具蛊惑性和煽动性,旁边的胡娅看着那些眼熟的叔叔伯伯们,嘴里忍不住蠢蠢欲动起来。
要知道,现代的胡娅,可不是一个软弱可欺的人。
胡娅眼看众人情绪激动。刚要开口,却被胡景截住了话头。
只见胡景用双手整了整衣衫,声音不急不缓,铿锵有力的说道:“我原以为程家众人是讲道理之人,没想到今日可真是让我开了见识,我胡景终日打雁,没想到今日却被雁琢了眼,本是一片好心,想让大家多沾些荤心,有力气走到蜀地,没想到却是帮了一些狼心狗肺之人。”
“本想着带着众人一起帮着找寻药材,连我家年幼的女儿都给拉来了,我家小女儿自来跟着家中的郎中学习过医术,想着让她制药,看看能不能帮你们缓上一缓,到泸州再去找大夫,没想到啊,真是令人唏嘘!”
边说着摇了摇头,话语未尽……
旁边的林姓官差也冷了脸,帮腔道:“怎么?怕是要造反呀,不想活着走到流放地是吧,如你们所愿,把你们丢下,带着你们这群人也是累赘,之前所有分东西是由我们做主的,怎么?如今吃了不认账了吗?”
“既然如此,那你们就在此地等死吧!”
闹事的众人看着官差,顿时紧闭嘴唇,不再开口,眼里却带了惊慌之色,本来他们只是想借机讹诈一笔,此时见官差一怒,都心惊胆颤起来。
就他们这群犯人没有身份路引,身上也身无分文,想在一个城市过活,只会被人抓住当做逃犯。
一旦被抓那是要当场斩头的。
胡娅见众人不再说话,这才出来开口道:“各位叔伯婶子,想必今日也记得我曾说过的话语,不可多用,可众人也只分了巴掌大小的肉块,即使一个人全吃下去,也不会有任何的其他反应。”
“更遑论病症了,只是我竟不知,众人对我胡家竟有如此多的怨言,以至于此时借机发挥,想要在官差面前,置我胡家于死地呀。如此行径,真令人不齿。”
程守义此时再也忍不住了,忙出来打圆场,说道:“胡家大侄子,胡家丫头,是我们族内的不肖子弟让两位寒心了,我这就训他们。”
说着转向那些挑事的人,喝道:“还不快给胡家老爷和小姐请罪?等我亲自上手吗?”
见到那几人乖顺听话道歉,才扭脸继续看向胡家二人说道:“万万不要跟他们一般见识,他们不识文字,不懂学问,粗俗不堪,与他们计较,那可真是落了下乘了,白白拉低了二位身份。”
胡景此时面色好看了些,对着程守义拱手:“程家伯伯客气了,如今大家都是流放的犯人,哪有什么身份。既然您出面了,自然要给您这个脸面,我们就不再计较这事了,只是往后,怕是也不敢再给其他了。”说的摇了摇头。
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叹了口气:“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两位长辈在交谈,胡娅没再插嘴,只是在程守义提出请胡娅帮着看看,开方救人之事,她也只是沉默。
她对着程守义没在多言,面上依旧带着薄怒,一幅受伤颇深的样子,将一切全权交给胡景处理。
两人一唱一和,将这场危机化为乌有。
不过胡娅此时虽然面上不显,可心底里却一直在思索,如何治疗才能更好。用意识体在仙府里问着:“小医?小医,可否帮我找寻一下附近,是否有葛根之类的药物,能治风寒和帮他们急救散热的。”
小医却道:“主人,你脑中的知识甚广,宸阳仙府在你脑中的知识做了挖掘,决定将你所在的世界,那几位医圣人救治病人的场景,都投放到你的脑海中,只要意识体在仙府便可学习。”
胡娅大喜:“那可太好了,既如此,现在便帮我投放学习吧”。
小医却换了口气,奶声奶气的说道:“可是仙府要开启这等功能,必须得你自己救上十人以上才可以。”
胡娅这才明白过来,果然是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是想要自己找寻药材,独立开方救人啊,原来还有些恐慌,毕竟是第一次行医救人。
可她只要想到秦朝以后的那群名医。顿时清醒过来,找,必须找,立刻就找。
胡娅也不忘跟仙府的小医提出要求:“我需要类似现代的实验室,一比一的虚拟病人得给我练手,在现代我还未曾在医院实习,不可拿病人身体玩笑。”
小医回道:“当然,主人如此仁爱的行医之心,仙府会为你准备好,只是需要你用知识换取,现目前你的新知识摄入量太少,得力争上游啦。”
胡娅有些羞愧,光想着流放路上的生存日常,忘了古代版百度输入知识的事啦,日日骑驴找马,罪过罪过!
她在心中暗下决定:“今日之后,要拿出神农尝百草的钻研精神,立志有二,第一是要平安生存到蜀地,二是将仙府的藏书阁统统填满。”
在脑中不断翻涌的医术,一一在心中道来。
先秦时期的医术有:《神农本草经》《黄帝内经》。
汉代:张仲景《伤寒杂病论》《金匮要略》。
唐代:孙思邈的《千金方》。
明代:王叔和的《脉经》、皇甫谧《针灸甲乙经》、陶弘景《本草经集注》、葛洪《肘后备急方》、巢元方《诸病源候论》、苏敬《新修本草》、王焘《外台秘要》、元丹贡布《四部医典》、《太平圣惠方》、王惟一《铜人喻穴针灸图经》。
就连北宋:宋慈《洗冤集录》也是医药知识满满。
胡娅不由得感叹,自己简直就是前世华夏的医术圣人的搬运工,可以在这个世界大展拳脚,救治更多的人了。
不过此时,她还需要给众人开药。
程家族长程守义求官差拿来了纸笔,当然,质量都是一般,还好胡娅原本学过一些皮毛的毛笔字,身体也有原身的记忆,勉强过了写字这关。
只见她提笔写道:
“柴胡6克,葛根9克,甘草3克,黄芩6克,羌活3克,白芷3克,芍药6克,桔梗3克,干姜3片,大枣2枚,石膏5克。”
写好之后递给等着的人。
再次开口道:“水煎,每日1剂,分早晚2次温服。”
这人一接过,当下面色大喜,这些药材都是常用的,大部分众人都有携带,缺那么一两味,现下就去找。
忙对胡娅道谢:“多谢胡郎中。”言语中带着些许郑重。
这是秦朝自二世起,潜移默化影响了众人对医道的尊敬,胡娅也觉得自己到了行医的天堂。
这里没有复杂的医患关系众人敬畏爱护医者。
程守义看到此处,有心考教胡娅,问道:“胡家丫头,你如何判定他们的病症?”
胡娅抬眼正色道:“刚刚在官差与爹爹带我同行的时候,我就有看过他们的面色,替他们把过脉,如今他们是外感风寒,郁而化热症。恶寒渐轻,身热增盛,无汗头痛,目痛鼻干。舌苔薄黄,脉浮微洪。”
“我开的方子,大部分的人都能使用,那些身体比较重的患者。”
“若无汗而恶寒甚者,可去黄芩,加麻黄,以增强发散表寒之力,值夏秋可以苏叶代之;热邪伤津而见口渴者,宜加天花粉、知母以清热生津;恶寒不明显而里热较甚,发热重,烦躁,舌质偏红,宜加银花、连翘,并重用石膏以加强清热之功。”
“寒温并用,侧重于辛凉解表;表里同治,侧重于疏泄透散。它和一般辛凉解表以治风热表证之方,当有区别之处。”
程守义听到这里,不由得夸赞她:“胡家丫头真是敏而好学,兰质蕙心啊。”
转头对胡景说道:“得此女儿,若有一日,行医成效,怕是慧极全族,保万世太平啊!”
胡景只点头不语,在外别人夸奖胡娅,他从不制止。
胡娅却道:“这些都是医术所说,我不过照搬罢了。”
“我开的方子是治疗表寒证未解,人里化热的常用方剂。以发热重,恶寒轻,头痛,眼眶痛,鼻干,脉浮微洪为诊治要点。”
“所治证候乃表寒证未解,化热人里。外感风寒,本应恶寒较甚,而此恶寒渐轻,身热增盛者,为寒郁肌腠化热所致。因表寒未解,故恶寒仍存,并见头痛、无汗等症。阳明经脉起于鼻两侧,上行至鼻根部,经眼距下行;少阳经脉行于耳后,进入耳中,出于耳前,并行至面颊部,到达眶下部。人里之热初犯阳明、少阳,里有热邪之佐证。此乃太阳经风寒未解,郁而化热,热邪已渐次传人阳明、少阳,故属三阳合病。”
“通俗些讲,刚好对他们的症,至于能否快速起效,得看你们的药材了。”
“此刻阳明伏秋,经府交病,表热里泄,脉弦细数,五日,予葛根汤最佳。”
“倘若还体温不降、辨证为寒郁化热,用葛根汤加减如下:柴胡10克,黄芩10克,知母10克,葛根12克,生石膏50克,羌活7.5克,白芷7.5克,薄荷5克,甘草5克。连服2剂,体温正常,诸症悉除。”
说着把后面写好的方子递给他们,自己回到胡家休息地去了。
要不是她年幼,此时邋遢,颇有高人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