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时的一家人,也没有这么多时间一直待在一起,在他幼小的脑海中,只是觉得虽然现在的吃食没有以前精致,可现在一家人常在一起,他反而更开心。
他似乎掌握到了人生的真谛,就是生活再好,也不如家人长长久久的在一起。
旁边的幼童听到胡家人在这里相互之间谈论重阳佳节的事情,就问身边的长者说道:“祖父祖母,什么是重阳佳节啊?”
这个很明显是程家老族长,程守义家的孩子。
只见程守义,捋了捋胡须。声音柔和的说道:“九月九日为重阳节,又称“老人节”。
那孩子又问道:“那为什么刚刚胡家的伯伯说有那么多好吃的呀,重阳节到底有些什么好吃的呢?”
陈守义看着他的孙子,头轻轻的摇着,嘴上却应承着:“刚刚你胡家伯伯说的菊花酒啊。这可是个好东西年年益寿,宛若仙品啊,只是你年纪还小,暂时吃不了。
旁边的桂兰婶子家的青哥儿也问道:“程家爷爷,那什么东西我们能吃的呀?”
程守义继续笑呵呵的道:“你们还可以吃重阳糕,这重阳糕啊,又称花糕、菊糕、五色糕。我们老家的风俗就是,九月九日天明时,以片糕搭儿女头额,祝愿子女百事俱高,乃九月作糕的本意。”
“同时听长我一辈的人说,京城里面的人有佩茱萸的风俗,因此重阳节又被称为“茱萸节”。”
“茱萸雅号“辟邪翁”,菊花又名“延寿客”。两者都是重阳节的必备佳品。”
胡娅也说道:“茱萸气味辛辣芳香,性温热,可以治寒驱毒。民间传说佩戴茱萸,还可以辟邪去灾。”
众人听着一片,同志声和老者声虽在赶路,却也宛如郊游一般,你来我往,顿时身上因为长久赶路的疲惫都消散一空。
胡娅心中却想:
“独在异乡为异客,
每逢佳节倍思亲。
遥知兄弟登高处,
遍插茱萸少一人。”
他们这边在思念着遥远的胡衍与程婉莹等人。
而这二人也在思念着他们。
京城到蜀地反而没有江南到蜀地的路好走。
他们连续走了三日,才堪堪走到银川郡的边缘。
这一处地势较高,雨水较多,虽是秋老虎的季节,可天气依旧是阴阴沉沉的,让人怪不舒服的。
胡衍与胡家大房一群人还好,毕竟年轻力壮。又是经常上朝的官员。
程婉莹就不行了,她的年岁在那儿,平日里大多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次初逢大难,确实伤了身子。
胡家大房的胡济与胡护两个少年,轮流背着他们的祖母往前行进。
两人也算是读过书习过武的,只是习武的时间不多,大部分还是放在了书本上面。
本想着未来多经营名声,在官途中有所建树,谁知道被这一场变故给打断了所有计划和安排。
不过整场变故当中,最为淡定的就是胡衍了。哪怕皇上下令将他流放,他也没露出半分怨怼,甚至在家中也多有宽慰子女。
流放的日子临近,一家人没来得及带出多少东西,他都表现的平静无波,唯一担忧的不过是自家的自来娇生惯养的孙女,但想着,有爹娘陪伴,弟弟照拂,想必也还过得下去。
只是今日不知怎么的,想起了去年这个时候的热闹,那时羡哥儿的童言童语令众人发笑。
此刻他们相隔千里,也不知道究竟怎么样了。
不过好在,最多再赶路两月左右就能够在汉阳郡汇合了。
到时过得好不好,一看就知道了。
此时见不到,难免挂念。
大家都闷头赶路,只胡衍在行走时,看着路边朵朵的小雏菊暗自发愣。
他想到了当日大儿媳妇产下双胞胎后,自家老妻帮着孩子的模样。
想到了胡家孙女胡娅出生时的模样。
想了很多很多,直到旁边的程婉莹再也忍不住,朝他拍了拍手。
他才缓过神来,原来是马上要放饭了。
程婉莹看着胡衍神色不善,一脸高深莫测。
就知道他肯定是在心中记挂着谁,他们成亲几十载,自家相公在认真思考这事情的时候,就是这么这般模样。
她问他:“可是在想老二一家了?”
胡衍拉着自家老妻的手说道:“生我者父母,知我者,我妻程婉莹是也。”
程婉莹坐在草地上,双手捶了捶膝盖说道:“你呀,年轻的时候就知道糊弄我,如今,还是一如既往的会糊弄我。”
“我知道你是在想景儿他们一家,可你也不必太担心。我想他们一家会过得比我们还要舒适的。”
“有景儿在,他会把他几个孩子以及他的妻子照顾的妥妥当当的。如今我们需要想的是如何在蜀地安家这件大事。”
“前日里我们从京城出发之前,我看到大将军也来送行,与你交谈了一小会儿。你俩之间难道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谋划吗?”
“这场流放来的突然,我也一直闷在心中,没敢说出口。”
“看你这几日如此忧心忡忡,只怕是跟朝局有关。也不敢多问,只是今日想起来,便提两句罢了。”
胡衍对着老妻摇了摇头,竖起一根指头,放在了嘴唇上。
程婉莹秒懂,看来这次流放还真的有内情所在啊。
她忙转移话题,先用餐吧,用完之后还得赶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