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十分钟左右，另一位女领班也急匆匆地赶过来了。她一进来，看到两位穿着便衣的年轻警察，完全没有一点感到意外，她径自坐到她那同事坐过的椅子上，将手里的皮包放在旁边，然后，大大咧咧地说：“我叫程麦，程是里程的程，麦是麦子的麦。你们有什么话问我？请开始吧，我家里还有事等着我回去呢。”

黄确和古一明看见程麦进门就这样说，都忍不住快要笑出声来，她真是个急性子，说活都不拐弯，直来直去的。黄确把来这里访向的要求复述了一遍，问起傅小嫣和曹一峰的关系时，快言快语的女领班开口就说："嗨，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哪，你问傅小嫣，那你们算问对人了。″"你跟她以前很熟吗？″"那是。她从小县城里来时，找的第一份工作，就是在这里的前台当服务员，这女孩人缘很好，可就是只干了半年就到旅游公司去了，真是可惜。″"有一个叫曹一峰的人你也认识吧？″"认识，不就是顾铭房地产公司的那个副董事长嘛，那可是掌握财务大权的人。他们公司经常在我们酒店的包房里和承包商洽谈业务，我们酒店里的人哪个不认识他？″程麦用手拍了拍大腿笑着说道。"听说曹一峰和傅小嫣就是在这里认识的，对吧？″"对，那是傅小嫣刚到市里找工作时，看到我们酒店招聘前台，就来应聘，刚当上前台服务员不久，曹一峰和他们公司的高管来这里聚会还是洽谈业务，当时她还问了我，说那女孩姓什么？是哪里人？问得可仔细了。″"他为什么对傅小嫣那么感兴趣，你知道原因吗？″"我哪里会知道，那时候傅小嫣刚来不久，跟别人合租住在酒店后面的那条小街，也不跟我们有过多接触，对她当然不够了解。″"那后来呢，曹一峰为什么特别关注她？“曹一峰是和他们公司的人经常到这里来，有时也会一个人独自来，来的目的除了谈业务，更多时候也许就是想见见傅小嫣，这在我们酒店，大家都知道，曹一峰也承认。″“曹一峰这样做，似乎是有点让人难以理解，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我刚开始也不理解，你个老头，有事没事往这里跑，甚至为了一个小姑娘，就呆呆坐在大厅的沙发上，时不时地偷看一下傅小嫣，他甚至为了傅小嫣，差点没和那个整天围在傅小嫣身边献殷勤的黄毛小子干一仗，这成何体统。”

"你说曹一峰为了傅小嫣，差点和别人打起来？″"是的，别看曹一峰这人六十多岁了，高高瘦瘦的，发起火来也挺让人害怕的，要不是保安赶来，他们肯定会打起来。″"事情过去后，傅小嫣对你说过什么没有？″"说了，她也不知道曹一峰这样做是为了什么。″“你知道他这样做的原因？”

“也谈不上知道，但我会去观察。”

“观察？”

“是的嘛，曹一峰的年龄比傅小嫣大一倍还多，说他是想追求傅小嫣，这似乎说什么也不现实。对，现在社会上也有年龄悬殊的婚姻，年轻女孩傍上了大款，但曹一峰这人我怎么看都不像。”

“不像什么？”

古一明从中插了一杠。“不像是在对傅小嫣有什么企图，也没有追求她的心思。看起来只想在这里和傅小嫣说说话。有时傅小嫣空闲的时候，曹一峰也会客气地邀请她来坐一坐，曹一峰看傅小嫣的眼神，简直就象父亲看女儿一样。”

“啊，你观察的真仔细。”

“不单是我这样说，有几个同事也有这感觉，再说曹一峰这人长得高，脸形有点瘦削。傅小嫣也一样，人长得漂亮，身材也有点高挑，甚至看他们两人的脸形和皮肤，也挺相像，说他们是父女恐怕没有人不相信。"“啊，真的？”

古一明还没见过曹一峰这个人，只是看过他和傅小嫣的合影，想起来，他们两人的亲密劲，也觉得有点相像，惊得张开了嘴。“不用打听，我和傅小嫣熟悉，有一次我还偷偷问过她， 曹一峰是不是你的亲生父亲，长得太像了。″“那傅小嫣怎么说？”

“傅小嫣也觉得自己好像是和曹一峰之间有点说不出的感觉，总觉得和曹一峰坐在一起，就像和父亲在一起一样。”

“难道他们真是父女？”

“我不敢评判，是不是我真说不上。反正我想起在傅小嫣辞职的那段时间的表现，心里还是有点怀疑。”

“你心里有点怀疑？”

“对，傅小嫣曾经在这里半年都工作得好好的，为什么还突然想去旅游公司？而且听说介绍她去旅游公司的人就是曹一峰，那就证明他们两人的关系不一般。”

“你问过她为什么辞职吗？”

“问过，傅小嫣说她在酒店也有半年了，想换个环境，到旅游公司能去各地见识一下，趁年轻多见见世面。哎、就是不想干酒店了，太辛苦。人往高处走嘛，我也理解。"“她从旅游公司出来后又去了顾铭房地产公司，也是曹一峰介绍去的？“黄确想听听程麦有什么不同的说法。“那可不是曹一峰介绍去的。″“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

“我和傅小嫣就像姐妹一样，她会告诉我。她是看到顾铭房地产的招聘广告，凭目己的实力考去的。″“曹一峰在那公司当财务主管，他会不帮傅小嫣？”

"我只知道傅小嫣进公司后，那个女董事长的助理全家出国了，就想在实习的人里挑一个当行政助理，柯莉董事长看傅小嫣人不错，大学读的是企业经营管理，又好学上进，就选了她呗。”

“这也是傅小嫣告诉你的？”

“那当然，不然我哪里会知道。”

“傅小嫣有什么她特别在意的东西吗？有什么都可以说。”

黄确适时地调转话题，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她在意的东西……”程麦侧着头，微微闭着眼睛沉思了几秒，“啊，想起来了，她最在意的是一个小戒指，白金做的小戒指。”

“铂金小戒指？”

黄确暗自高兴，他总觉得曹一峰如果同程麦说的一样，这枚铂金戒指就好像有故事。“是的，有一次在卫生间，傅小嫣在冲洗槽里用牙膏洗一件小东西，我注意了一下，是一枚白色的小戒指，这东西我从没见过，可能有些年头了，我很好奇。”

“这戒指有什么不一样，刻了字？”

“是，里面的内圈似是刻了字，但我也只是看了一眼，也不知道是刻了什么。我就逗她，是不是男孩送的定情物？″“她没有说什么？”

“她一听就脸红了，说这是母亲临终前交给她的。”

“那么说，傅小嫣是在母亲去世后，才到富林市的？”

“她和我说起过这个事，她出身在一个单亲的家庭，从她出世后就没有父亲，是母亲和外婆把她养大。长大后才从邻居的口中知道，母亲结过婚，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和当小学老师的那个人离了婚。”

“为什么离婚，她没告诉你吗？”

“嗨，这种事谁又说得清？“程麦看似对这离婚的事听多了，有点不屑地说。"关于那枚戒指，傅小嫣再和你说过什么没有？""她只跟我说过，她实际上来这里工作，很大的原因是因为母亲临终前的一句话。″"一句话？什么意思？∴ “她没说，只是说母亲把戒指交给她，让她来找一个人，找到这个人就什么都清楚了。″"啊，是这样啊，我明白了。″黄确点了点头，转而问道，"听傅小嫣说这个月的六号晚上，傅小嫣和你们在酒店的餐厅的包房里聚会，你去了吧？″“去了，傅小嫣做东，请我们几个老姐妹去坐坐，唱唱歌，哪有不去的道理。‘“时间从几点到几点？”

“大概也就八点到十点多吧，怎么啦？”

“没有，我也是循例问一下。傅小嫣在这段时间里有没有因为什么事出去过？”

“没有。她不知怎么啦，可能是包房里空气不太好，她有些反胃，去了卫生间几次，我问她，她也不说，真急死我了。”

“十点多你们就散场了？”

“那不是，她又呕吐得厉害，唱个歌都难唱完，我当时就怀疑，她可能是怀孕了，就劝她早点回去。我们这些人大都有家庭，时间也不早了，就散了。”

说完了这句，程麦想起家里还有事，侧起身面向黄确：“你们还有事的话，就再给我打电话吧，看来我得先回去了。”

“好，实在对不起，耽误你的时间了。这是我的联系方式，你如果想起什么，可以联系我，今晚就打扰了，谢谢你。″黄确也站了起来，把名片交给了程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