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小嫣看了看一眼笃定的黄确，笑了笑说道:“就是他。后来他和顾铭合作开办了这房地产公司，这些情况你们调查过，我就不再多说了。″“你真的是曹一峰的亲生女儿？”

“怎么，我们长得不像？“傅小嫣一副俏皮的神态，反问道。“像，其实我心里早就有猜疑，你们是亲生父女。”

黄确微笑着说道。“我爸这个人心思很细，虽然那天知道了我们有可能是父女，他还是想等查清了亲缘关系才确定。 让我从出租屋里搬了出来，住在了家里的四楼。说来也巧，搬家的时候，我的右手被铁丝划伤了，流了点血。”

“他就拿了你的血去做DNA检验了？”

“应该是的。我和他有百分之九十九点六的基因匹配度，医院的DNA认证书证明了我们是亲生父女。″“你妈妈二十多年来，都没有告诉过他有你这个女儿？”

古一明打破砂锅问到底。“没有。据我所知，应该没有告诉过他。所以他到酒店看到我时，也吃了一惊，因为我的外貌与我妈太像了。”

“是，说起来，你跟曹一峰也挺像的。″“那就对了，我终于也有爸爸了。”

傅小嫣一高兴，竟像小女孩一样咯咯咯地笑了起来，粉嫩的脸上飞起了一片红晕。当她意识到眼前的这两个警察都盯着看她时，连忙止住大笑，“真的不好意思，失态了。”

“没关系，我们也为你能找到自己的亲生父亲而高兴。这可能就是你妈说的，你是送给曹一峰的惊喜？”

“应该是吧，但这惊喜送的时间也太长了，竟然跨越二十多年才送到。”

稍停了一下，傅小嫣转身走到冰箱前，从里面拿出一盘冻好的水果和一包牙签。“请吃点水果吧，。”

“谢谢。”

黄确用牙签挑起一块甜瓜，送进了嘴里，“我们在曹一峰自杀现场的电脑里也曾发现了他写给一个人的留言，信很长，说他死后，他的一切财产都交给他的唯一亲骨肉继承，原来这个人就是你啊。″“是的。当时你们的案子还没调查清楚，我又不敢问，怕给他添乱，电脑会还给我吧？“那是一定的，这封信你也会看到的。″“我爸呢？”

“依我着，案子已经结了，他应该也很快就会回来的。”

黄确看着神情有点焦急的傅小嫣，慎重地说道。“听说你继任了公司的董事长后，当天就宣布了你的整顿方案？”

古一明有意让傅小嫣从这窘境里脱离出来，把谈话向另一边岔了过去。“公司现在积压的问题太多了。整顿是必须要做的。不然公司就会在剧烈的竞争中陷入困境，甚至是倒闭，电视新闻也经常播放这些公司倒闭的录像，这实在是不得已的。”

“倒闭？”

“是的。柯莉董事长在生前也向我说过这个问题。最近这两三年由于 房地产市场的低迷，造成建好的房子未能顺利卖出去，银行的贷款不能及时还贷，对我们房地产企业来说，压力是很长的。”

“可我们听说你们公司不是发展很稳健吗？”

“唉，在外人看来是这样的，但真正的不是这样。”

“我对房地产的市场不太懂。不过，既然是聊天，也想听听你对公司整顿的理由。″“这里有个很关键的地方，就是房子卖不出去了。贷款居高不下，以前买下的地块，不能投入建设，造成资金积压。再有一个是公司大量人员发挥不了作用，人浮于事，是不能应对现在的竞争形势的。”

“房子卖不出去，是不是房价太高了？”

“这只是一个方面。主要是很多人都买有房了，再加上年轻人难就业，中年人因公司倒闭被淘汰，小商户举步维艰，所以，现在做房地产的，也有许多大公司倒闭了。在这样的情况下，不求发展，只求能保存下去就不错了。”

“那你的做法呢？”

“很简单，首先将贷款额减下来。现在，必须控制在百分之六十以下。采取的办法就是去积压，尽快将公司未建的土地转让出去。二是，采取减少投资，收缩行政支出，裁减多余人员。三就是将公司的部分产业向外出租，或将部分一时卖不掉的商品房以租赁形式出租。尽快使资金回笼。”

傅小嫣说完自己的大概瘦身规划，看看古一明笑了笑。“裁员不会让公司的声誉受损？““这几天裁员计划早就结束了，影响是肯定会有的，但只要能保证公司的存在，这比起倒闭来说，就不算什么了。如果我们不先一步采取灵活的防御策略，那将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终于明白柯莉为什么对你父亲动用那笔储备金的问题，如此大动肝火了。”

“其实，三千万在我们企业来说也算不上会伤筋动骨，他可能也有出于对顾铭老董事长的一份怀念之情。事情过去了，对他们老一辈的恩怨，我也不想作过多的评价。”

“你认为你爸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我这样问，可能很唐突，你能谈谈对他的看法吗？”

黄确笑看问道。“怎么说呢，我爸嘛，虽然他能把会计师工作做得一丝不苟，但性格上却有时容易冲动，但他重感情。就像这次动用储备金，完全可以和柯莉董事长商量一下，把买下这房子的理由说清楚。我跟你们说老实话，他创业二十多年来除了给我妈寄点生活费，基本没有动到他应得的股份分红，这也是一笔不小的资金。”

“那他应该知道挪用资金是错了，也应该填补上这笔钱啊。”

“对。他完全可以这样做，做为一个资深的老会计师，他很清楚柯莉董事长暗中调查账目的事有可能针对的是他。对于心高气盛的他来说，可能认为柯莉是对他失去了信任。就和董事长杠上了.，这可能就是老年人的通病吧。”

“这挪用资金的问题解决了吗？”

“顾强听说这件事后，就和我商量，毕竟公司的资金不同于家庭的钱。这笔资金已经补上去了。”

“如果没有挪用资金这件事发生，可能不会引发柯莉自杀吧？″古一明问道。:“话说回来，我觉得董事长的自杀，不会是由这件事引起。据我两年来和董事长的接触，她并不是一个得理不饶人，心胸狭窄的人，不可能为了这事耿耿于怀。她也知道曹一峰有这个能力还这笔钱。““那她自杀就是出于自己患癌的原因了？”

“我想这是主要的原因吧。”

"如果是由于自身的原因，她在自杀前为什么要给你爸打电话，难道是想让他看着自己自杀？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你别忘了，他们之间是有过几年的恋爱过程的。何况她曾经派人到我的老家调查过我，就有可能猜出曹一峰是我的亲生父亲，她就会去调查曹一峰和我的关系，也可能掌握了我们是父女的关键证据，那就是DNA检验结果。″“话是没错，但你既然是她认定的儿媳妇，难道她还怕曹一峰阻拦？”

“你这话说得好，柯董事长虽然受过高等教育，但终究是一个老派的人。由于董事长和曹一峰曾经有过那段热恋的关系，而我又是曹一峰的女儿。如果曹一峰真的阻拦，我不能嫁给顾强，那会怎么样呢？”

傅小嫣抿嘴笑着说。古一明恍然大悟，心想这傅小嫣真的是个思维敏捷，言辞犀利的女孩，怪不得柯莉那么看重她。说道: "那不可能吧？你们都要快结婚了。”

"没什么不可能。我提示一下，如果顾强只是因为没有管理公司的能力还好，假设有一天他对我管理公司产生了分歧，或者他见异思迁，不喜欢我了，人心会变，也猜不透，又会怎么样呢？”

“你这假设也太难回答了。”

古一明情不自禁地搔了搔头皮。“所以，柯莉董事长一定会想到这些以后的问题，她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私心顾虑就多了，如果她唯一的儿子能够将公司管理得好，我也许就不那么重要了。”

“就算这样，那跟你爸也应该关系不大吧?″“你错了，在公司接班人的问题上，我爸比我重要得多。”

“何以见得？”

古一明有点懵了。"我爸虽然看似瘦弱，但他年轻时经常锻炼，身体并没有像一般人想象的那样衰老。柯莉董事长也心知肚明。如果让顾强当了董事长，我爸又掌握着公司的财务大权，有些关键的问题谁说了算？″“那不就是开董事会决定嘛。″“这你也错了，公司的实权人物有着至关重要的地位，何况我爸也是副董事长，在公司也有相应的股份。那些老股东和高管不也得听他的？如果有一天，这权柄就会落到我爸的手里，也就是说，顾强就成了架空了的名誉上的董事长。这就是柯莉董事长最担心的！也就是柯莉董事长让我爸去见她最后一面的目的。″"那柯莉直到死前才嘱咐顾强和你结婚，也是她算计好了的？″傅小嫣似在犹豫着该怎么说，思考了一下，声音有些低沉:"应该是的。两年多来，我摸透了她的脾气，如果我爸一死，就没有人再能威胁到顾强的地位了。我也只是顾家的媳妇，再怎么样，也是以顾强为主，在外人眼里，房地产公司还是顾铭的公司。""你当了公司董事长，不会把公司的名称改了吧？″傅小嫣似乎料到古一明会这样问，她笑了，说道:"如果我们父女俩有这种想法，顾铭房地产公司早就变成曹家的了。柯莉在不知道我是曹一峰亲生女儿前，就最担心曹一峰有一天会掌权，将公司改为曹氏公司，这也是她人老了，甚至发现患的是肺癌晚期，顾虑就多了的原因吧。"黄确知道，傅小嫣虽说是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却对柯莉的人性有如此精到的分析，确实也是太厉害了。“那…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古一明知道，在这个口齿伶倒，头脑清晰的女孩面前，自己根本不是对手，他将目光投向了在一旁沉思的黄确。傅小嫣见古一明陷入了尴尬的局面，为了缓和气氛，笑了笑说道：“我扯远了，对不起，我忘记了两位是负责这次案件的警察，冒昧多说了几句。“一直沉默不语的黄确，此时已经知道自己的分析判断，是和傅小嫣吻合的了。如果曹一峰当时拿起了挂在那里的丝巾，在柯莉忍受中毒剧痛时下手，那曹一峰就真的是杀害柯莉的凶手，就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他站了起来看了看手表，微笑着对傳小嫣说：“今天我们来的目的达到了，我看也应该走了，谢谢你的款待，只是没能听到你弹钢琴，有点遗憾。”

黄确和古一 走出门口，“来日方长嘛，不是吗？”

傅小嫣对两位警察，报以甜甜的一笑。“喂，顾强呢？你不会真的把他撤了吧？”

古一明在走出大门前，冷不丁问了傅小嫣一句。“不会，他这几天应协作单位的邀请，拍一些风光片，很快就回来了。但是我会慢慢修理他。”

傅小嫣开心地笑了起来。黄确和古一明走向停在门外的车时，别墅里传来了熟悉的旋律……。“但愿人长久？”

古一明问道。“是的。”

黄确咧嘴笑了。《三眼神探之三部曲》第一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