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像这样活着,还不如去死。
他想,许茹也一定无数次想过一了百了。
这样活着,太痛苦了。
风声呼啸,一切都是加速度。
他感觉自己的头触碰到坚硬的地面,瞬间爆裂。
甚至感到有液体喷溅而出。
太真实了。
这真实的疼痛让他恐惧。
然后,他发现自己又重新回到了那个房间,一切回到原点。
那个男人依然抽着那根燃不尽的烟。
“我不信,我不信……”
他再次来到顶楼。
这时,一个机械般冰冷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若再死一次,就是真的死了,再也不会醒来。嘻嘻……”
“谁?是谁在那儿?”他冷汗湿了后背。
一定是那造梦的人,更是那困住他的人。
“是你?是你搞的鬼对不对?”他吼道。
“放我回去,放我回去,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我不是人。我不该那样对我的妻子。”
他跪了下来,痛哭流涕。
“我真的错了,我再也不喝酒了,再也不打人了,求你放我离开吧!”
“求你了,求你了……”
“到底怎样才能回到现实?”
“照顾好两个孩子,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那个机械的声音渐渐远了。
“你别走,你说清楚,说清楚啊!”
却是再也没有一丝回应。
他瘫坐在地上。
这一次,他不敢再死。
死了,就真的死了。
他颤巍巍地爬起来。
“草你大爷的。”
“孩子,孩子,只要照顾好孩子就可以了是吧?”
他跌跌撞撞地下楼。
他刚才狠狠打了许海一顿,把他打得晕了过去,他现在要立刻回去将他捆起来。
否则,等男人醒来会把他打死的。
而他,不能再死一次了。
他甚至无比后悔自己浪费了两次死的机会。
体验了两次死亡的痛苦,结果,却什么都没得到。
他立刻回去将许海捆在床上。
又把孩子喂饱,换好尿布,哄睡。
好累,他沉沉地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还是在同样的地方。
一个月,两个月,他都无法离开这个梦境。
许海照样经常喝醉,经常打他。
他学了防身术,学着许茹的方法把喝醉的他绑起来。
他也曾试过逃跑,可是不管逃到哪里都会被许海找到,找到之后就是一顿暴打,他不敢再逃了。
他也试过无数次将许海杀死,可是不管怎样的方法,都无法将他杀死。
他都会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渐渐放弃了。
再说,还有孩子。
孩子是他回到现实世界唯一的方法。
他日日夜夜照顾着两个孩子,还承受着许海的家庭暴力,他的精神经常都在崩溃的边缘。
他觉得这样下去,他早晚有一天会疯。
更令他觉得恐惧的是,那制造梦境的人似乎还控制了他的思想和感情。
他的自我意识变得模糊起来。
甚至,他对两个孩子有了极深的感情。
他不用学习,就知道该怎样照顾孩子。
知道他们该吃什么,做什么。
他亲手照顾两个孩子,亲眼看着他们长大,见证他们第一次叫妈妈。
第一次会爬,第一次会走路。
他见证了孩子太多的第一次。
他们相依为命。
他渐渐无法抑制内心深处对两个孩子深刻的爱意。
每一天,他都会对两个孩子说无数遍“妈妈爱你”。
他甚至完全忘记了一开始照顾孩子是为了离开这个世界。
孩子对他也十分依赖,他们的吃喝拉撒都由他亲自经手。
两个孩子已经成为了他最重要的人。
属于他的自我慢慢越来越弱。
有时午夜梦回,他经常搞不清自己是谁。
他甚至渐渐分不清现实和梦境,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许海还是许茹,男人还是女人。
“我是许海,我是许海。不是许茹,不是许茹。”
他的意识在做出最后的反抗。
但他清楚,早晚有一天,他会彻底忘记这个事实。
他会完完全全变成许茹。
他来到这个世界多久了?
一年,两年?
久到,孩子都已经渐渐长大了。
由于他这些年带着孩子逃跑过许多次。因此,他被许海监控着行踪,渐渐地不允许他出门了。
他和两个孩子被变相地囚禁在这个房子里。
完完全全地失去了自由。
每一次,许海要打他的时候,才两岁的两个孩子都会拦在她的面前。
“爸爸,不要打妈妈。”
“妈妈不怕,愿愿和诺诺保护你。”
他的眼里溢出泪水。
“愿愿,诺诺。”
他紧紧抱住两个孩子,将他们紧紧护在身后。
不让许海伤害他们一丝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