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帝君找素锦有何事？”东华虽号称是挂在墙壁上的神仙，但是素锦知道，他的消息可是灵通得很，莫非她就是岚缈仙子的事被发现了？

“是有件事，你先看看这面镜子吧。”

东华带她来到妙华镜前，示意她去看向镜子里的内容。

“这是……”素锦指尖轻触，上面浮现出她出生的景象，一张白纸的婴儿，欢喜不已的双亲。

“这是妙华镜，”东华在空中写下离怨素锦四字，挥手丢进镜中，“可映出种种往事。”

果真是要追究她和离怨的事！而且她和墨渊的婚约刚刚定下，外人不知其中原委，一旦她和离怨的事揭开，她的名声立刻急转而下。

“帝君这是何意？随意窥探女上神的起居吗？那这四海八荒还有何私隐可言？”素锦挡住东华看向妙华镜的目光，疾言厉色的问道。

“素锦上神这是慌了？”

镜中浮现的却不是她和离怨的画面，而是五万年前的若水一战，素锦族的首领息参携妻子韵书带着合族上下的兵马驰骋在若水河畔，身后是乌泱泱的翼族兵马。

“爹爹，娘亲……”素锦认得，那是她的爹娘，随后翼族带兵之人的画面逐渐清晰，素锦深吸一口气，瞳孔瞬间放大，“离怨！”

离怨作为翼族的先锋，带着几万翼族人马将素锦族的一万兵马团团围住，然后便是惨无人道的杀戮，息参不敌离怨的招招逼迫，不到一刻就败于离怨的刀下。

“离怨，不要——”素锦她亲眼看着离怨一刀斩杀了她的爹爹，而后娘亲紧接着自刎，若水河畔，满地陈尸，都是她素锦族的人。

颇为讽刺的是，镜中景象一变，就是在极寒之地，她出现在他面前，询问冰魄草的画面，素锦着实看不得这些，化出问天剑，将妙华镜劈成了两半。

“素锦！”东华语气不善，颇有怒意。

素锦懒得再做小伏低，抬头直视东华的怒目，“帝君今天不就是想让素锦知道这些吗？那帝君也应该承受，素锦知道之后的反应。”

这些往事早就沉入了若水河畔五万年，他东华将往事翻出来又有什么意思？让她被骗一辈子不好吗？离怨他可以用几十万年来偿还万条人命，为什么非要让她知道？

“拂璃姑姑是父神的义妹，你是她的传人，还救下了墨渊，你与墨渊才是因果善缘，这些事你早知道，也能防止越陷越深。”东华从头到尾都没有提起离怨的名字，似是在给她留足了脸面。

素锦冷笑一声，面上又挂上了客套疏离的笑容，“我与离怨只是萍水相逢的朋友，让帝君误会了，不过帝君一切都是为了我好，素锦不胜感激。”

出了太晨宫的门，素锦飞回自己的菀滢宫，堪堪布下结界后，一口血从喉咙中喷洒而出，她在太晨宫极力压下心中情绪，导致内息紊乱，又在劈妙华镜时受了反噬，内伤重创。

为什么？为什么是他？为什么是离怨杀了她的爹爹，逼死了她的娘亲？

如果不是他，如果她的爹娘还活着，她上一世绝不会落得那般下场，她不想接受拂璃的安排，她只想幸福安乐的过一生，为什么偏偏是他？

上一世，在她嫁给夜华的当天，被夜华当众刺了一剑，这一世，在她了悟自己是有些心悦离怨时，东华让她知道了真相，为什么在她每次离幸福触手可及时，每次在生命中有开心的事发生时，都要发生反转？

她此前可以把灭族之仇，父母之恨全归结于擎苍的身上，两族立场不同，没有绝对的对错，战争于她已经过去了十几万年，现在呢？现在她要如何说服自己，不和离怨计较若水一战？

“离怨，我们，孽缘一场……”

素锦独坐在窗前，看着院中的梨树失了神，她与离怨的这段孽缘纠葛，应该快刀斩乱麻的解决，否则伤人伤己。

看吧，她还是不想伤离怨的。

拿出她本来是为白浅准备的冰魄草，右手微微颤抖，没想到她先给自己用了，为了拿冰魄草才遇到了离怨，如今就让一切回到正常的样子吧。

像是睡了好久一般，素锦四肢有些僵硬，酸麻感让她清醒了几分，睁开眼睛，微微皱眉，她怎么会趴在窗沿睡着了？

“是这画本子太好看了，”素锦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又拿起了桌上没看完的画本子，“难怪白浅那么喜欢看这些，是会让人上瘾。”

素锦注意到身旁多出来的凳子，一时想不起来有谁来过她这里，她还允许那人离她这么近，许是成玉这个丢三落四的忘记收了，她挥了挥衣袖，让凳子回到了原本的位置，继续看故事的结局。

男子名唤宁天，女子名唤紫灵，紫灵在知道是宁天的父亲害死了自己的父亲后，提剑去宁天的家里刺杀他的父亲，只是被宁天发现后，宁天误伤了她。宁天悉心照料紫灵，甚至要拿他的命抵，只是紫灵一言不发，在伤好了之后就离开了伤心地。两年后，有人传来消息，紫灵和一个书生定了亲，宁天连夜赶到，混在人群中，看着紫灵和书生拜堂……

故事戛然而止。

素锦合上画本子，长叹了一声，摇着头感叹道——

“我就知道结局不是个好的，一边是父亲，一边是恋人，宁天也是可怜，杀父之仇和他有什么关系，又不是他杀的。不过如果是他，还是在两人相爱之后才发现，那紫灵得去喝折颜的忘情酒了吧。”

素锦转身看到院中的梨花，心口猛地一疼，似是极为不识，她这是怎么了？梨花，她不是最喜欢梨花的吗？甚至还因为这几棵梨树选择了菀滢宫当府邸，为何现下反应这般大？

左右桑籍的事早已结束，素锦准备回昆仑虚，她也不知为何还留在天宫，本来是可以和墨渊一起回昆仑虚的，怎么她就留下了？她那么不喜欢天宫，居然会在这里多待几天，也是说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