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言宇跪在地上久久不起。
他朝着唐引璋的背影颤抖的伸出手。
人影渐渐消失,章言宇收回手,叹了口气,缓缓站起身。
苏澜清见此,忙柔声喊道:“宇哥哥……”
她生怕章言宇忽视自己。
章言宇背对着她,说道:“苏表妹,等会我便会派人带你离开。依你的身份来此,是我考虑不周,还请表妹包涵。”
苏澜清不敢拒绝,只能点头同意,咬牙切齿道:“好,谢谢宇哥哥的好意。”
“还请表妹不要走出别院,等会马车自会来别院这接你,你要是出去,不小心冲撞了贵人,我怕是难以救你。”
“是,清儿会好好待在别院,不会给表哥惹事端的。”
章言宇忍不住眉头微皱,训斥道:“表妹还是不要这番矫揉造作的好,你我只是普通的远亲,不必如此亲密。等春猎结束,我自会给苏家妥善安排好住处。”
苏澜清闻言,心中唾弃道:好啊,之前夸我是天真烂漫,现在说是我矫揉造作,已经占了我的身,就想跟我撇清关系,这可没门!
章家的大门,她是一定要进的。
“表哥,我们不是已经有了云雨之欢,你为何要急着与我撇清关系,难道说往日的深情,终究是错付了吗?”
苏澜清捂着胸口,哭得梨花带雨,她的手紧紧拽着章言宇的衣摆。
周围还站着章府的随从,她这话一出口,随从们纷纷眼光一变,打量着两人。
“你,你,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污言秽语!”章言宇脸色通红起来,“那晚,那晚,明明是……”
苏澜清哭得更加大声,“那晚,是表哥非要灌我喝酒,难道说,在宇哥哥心中,我,我就是任人亲啧的下流胚子吗?宇哥哥,我以为你今日带我来猎场,让我找嫂嫂,是想让我跟嫂嫂打点好关系,以备日后入府,好姐妹相称。”
丝质制的帕子被泪水打湿。
她的话跟章言宇心中的打算不差分毫。
一直未有子嗣是章言宇心中的痛,他苦于唐引璋身份尊贵,不敢轻易纳妾,平日里连红楼都未去过。
“宇哥哥,求你不要弃我而去啊。你是我第一个男人,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我刚刚及笄,连外男都没有见过几个,我只不过是对宇哥哥一见钟情罢了,为何要这般待我,宇哥哥,你好冷的心啊。”
苏澜清泪如雨下,仰着那张俏脸,含情脉脉的看着章言宇。
这是她最后的希望了。
苏澜清用那晚的云雨赌下自己的未来。
嫁进章家为妾也好,嫁给其他官宦为妻也罢,她必须拼出一条路。
这是她唯一向上爬的机会。
苏澜清哽咽道:“宇哥哥,你那晚可是说过要娶我进门的。为何如今,你非要这般。”
章言宇终究心软了,他俯身轻抚起苏澜清,“待我处理完与县主的合离一事后,我就会娶你进府。”
苏澜清低着头,抽泣道:“我已没了清白,能守在宇哥哥身旁,已是大幸。”
说罢,她作势依靠在章言宇的怀中。
章言宇起初有些抗拒,但苏澜清的手紧紧拉住他,章言宇只能僵硬着身子,任她依偎。
他看不到苏澜清嘴角上扬的幅度。
也永远不会知道,在未来,他的孩子流的都不是章家的血,他的老母亲会死于非命,他挣来的荣华给外人做了嫁衣,到死都没发现。
苏澜清看到不远处的游廊上,有一张巨大的蛛网,蛛网上有一只巨大的蜘蛛在吐丝。
她故作娇羞道:“宇哥哥,我会等你娶我那一天,无论是为妾,还是当个低贱的通房,我愿意接受,只有宇哥哥不要遗弃我。”
章言宇慢慢的抚摸着苏澜清的秀发,温婉佳人在怀,他往后也不会再受县主的束缚,‘好’日子要来了。
可,这真是他要的好日子吗。
章言宇内心空荡荡的,好似被人平白挖去了一块。
“…你是我的远房表妹,身份跟外人不同,我会娶你为妾,待日后,我另娶正室,会给你抬位份,定不会让正室折辱你。”
他想得很美,还想再娶一个权贵家的女儿。
苏澜清心中很是唾弃,可面子还是挂着温柔的微笑,赞赏道:“是,等日后新姐姐过门,我会好好服侍宇哥哥跟新姐姐的。”
章言宇很满意她的识趣,心中原本空荡荡的心被对方这幅温柔可亲,大方宽厚的样子填上了几分。
两人各有各的算盘,可谁也听到对方的打算盘声。
与此同时,柳悦洳挽着姜墨凛的胳膊,两人在河水畔散步。
水声流淌在草地间,阳光暖暖的照在人身上。
“多谢陛下成全引璋。”柳悦洳感谢道。
“这引璋县主也是多事,男人纳妾自古以来都是常事,她怎么就不能学学好呢。”姜墨凛埋怨道。
柳悦洳牵强的陪笑道:“引璋她自幼就鬼心思多,当年七夕月下时,她对着牵牛星许愿,要一个一生一世一双人,臣妾那时年幼,也不好多说什么。”
姜墨凛摇了摇头,说道:“世间的女子要是都像她这般无理取闹,那这天下就乱了。如果不是她以命相逼,朕看她是郡主的独生女,怕郡主日后没有子女赡养,闹了笑话,不然,朕定不会判他们合离。没有子嗣,那就纳妾,学不会大度,那就慢慢学。”
“陛下说的是。”柳悦洳奉承道。
可她的心中一丝都不信姜墨凛的话。
原来天下大乱,只需女子都要一个一生一世一双人。
要真是如此,那这天下就乱了吧。
柳悦洳挂着温婉乖巧的笑容,依偎在姜墨凛的身旁。
“以后再有这种后宅私事需要评判,悦儿可别喊朕过来了。朕事务繁忙,没时间管这等小事。”
闻言,柳悦洳忙脱手,跪在下,自责道:“是臣妾的错,是臣妾一时被忧虑蒙蔽了眼睛,忘了陛下事务繁忙。臣妾愿自罚三个月的月例银子。”
姜墨凛笑了笑,伸出手,将她扶起,“朕只是说说罢了,悦儿不必如此惶恐。月例罚一个月就行,就当长个教训。朕知道你跟引璋县主是多年的友人,可章太傅也是朕的能臣。”
柳悦洳低着头,柔声道:“是。臣妾会急着这个教训的。”
姜墨凛拉住她的手,笑道:“好了,陪朕好好欣赏这美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