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初失笑:“你怎得这样着急?”
季云卓也好笑道:“怎么,你主子我亏待你了?没给你饭吃还是没给你发例银?”
翼蛇嬉皮笑脸的挠了挠头:“属下不敢,不敢不敢。”
顾云初想了想,对翼蛇道:“等午后回宫,我就带你回去。
不过到时候你就要守着宫里的规矩,宫里的宫女大多数都是没习过武的,若是掌事宫女管教你,你可愿意?”
翼蛇知道这话就是再问她能不能在宫里安安分分的了,她当即保证道:“公主放心,属下晓得轻重的。”
顾云初笑了笑道:“你也放心,若是你没错,我不会叫她们平白欺负你的,你只要跟着我就好。”
翼蛇颠了颠背上的小包裹,乖乖的应下了。
待到午后,也到了顾云初该回宫的时候了。
季云卓把顾云初送到将军府门口,还给她送了好些个有意思的小玩意儿。什么会叫的木头小鸟,犀牛角做的梳子之类,都是些宫外才有的新鲜物件。
他叫人把东西给顾云初装到马车后面,又把顾云初送到马车跟前,很轻的揉了揉她的脑袋:“去吧。”
顾云初满脸都是不舍,她住在宫里,季云卓在宫外,好难得才能和季云卓一起待一天的。
季云卓又揉了揉她的头,突然伸手把顾云初撅着的嘴捏成一个小鸡嘴,取笑道:
“嘴巴都能挂油壶了,快回去吧,下次再来。”
顾云初摇头甩掉季云卓的手,生生给气笑了:“臭哥哥,我走啦。”
季云卓还是那副笑脸,把顾云初送上了马车,又目送着马车远去,脸上的一笑才落了下来。
陈管家眼睁睁目睹了季云卓变脸的全过程,心中感叹果然这个将军才是正常的,也就只有面对公主殿下才不一样。
季云卓吩咐陈管家下去,自己一个人回到了书房。
虽然今日已经让翼蛇跟着云初了,可是到底是谁救了沈惜玉现在还不清楚。
这样一个隐患还藏在宫里,他实在是不能放心。
季云卓向后靠坐在圈椅里,抬起头来看向纵横交错彩绘花纹的藻井天花。
“叩叩”
突然,一阵敲门声响起。
季云卓皱了皱眉,通常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在书房里的时候,没有重要的事情是没有人会来打扰他的。
不过他还是扬声开口道:“进来。”
门“嘎吱”一声被打开了,危燕走了进来。
危燕似乎刚刚哭过,眼珠旁边密布着一些血丝,眼角洇出一些红痕来。
偏偏她的神色看起来冷淡又执拗,于是整个人显得戾气很重。
她扭身关上了书房的门,然后走到书房中央,一声不吭的跪了下去,低声开口道:“求主子收回成命。”
季云卓挑眉:“什么?”
危燕没有抬头,一双眼睛看着地上的砖缝。
“翼蛇不能跟着五公主,求主子换一个人去做这个任务。”
季云卓目光深邃:“为什么?”
危燕似乎想说什么,张了张口,最后却只说出了一个:“请主子收回成命。”
“你总要给我一个理由。”季云卓从圈椅上坐直身体,“再说,翼蛇已经跟着五公主进宫了。”
危燕猛的抬起头看向季云卓,却对上了季云卓审视的目光。
她似乎突然被这样的目光刺的一痛,被烫到了似的移开了目光。
危燕自己也说不清楚有什么正当的理由,她只是想让翼蛇离顾云初远一点。
她知道自己不对劲,从翼蛇开始眉飞色舞的讲述顾云初有多么的可爱,就开始不对劲了。
但是这些理由怎么能和季云卓说呢?她甚至自己还没有理清自己莫名其妙的敌意是从哪里而起。
季云卓对这个一向稳重的下属还是有几分耐心的,但今日他实在是没有心情同危燕这样耗着。
于是过了半刻钟他见危燕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直接冷声开口叫她自己出去。
危燕却在这时猛的看向季云卓,目光中有些季云卓看不明白但十分不喜的东西,她突然激动起来,声音尖利:
“到底是为什么?她一个养尊处优的公主会有什么危险?还要翼蛇去保护她?”
“换别人就不行吗?只能她去?翼蛇学的是杀人的功夫,不是去保护一个没用的女人的!”
季云卓脸色沉了下来:“你说什么?”
危燕眼前慢慢模糊起来,漫上了一层水雾,她委屈又茫然,季云卓没有用过这样冷厉的声音和她说话的。
“难道不是吗?她除了长的可爱一些,又有什么用?难道您真的想要做驸马才要这样巴结着她吗?”
季云卓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手握成拳头,骨节间发出“咔咔”的响声。
“原来你一直是这样想的?”
危燕倔强的没有回避季云卓的眼神,心里死死哽着一口气:
“属下,只是想要主子一个答案。
叫一个朱雀门的佼佼者去保护一个整日呆在皇宫里,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弱女子,她配吗?”
“放肆!”
季云卓突然把手边的一方砚台砸向跪在地上的危燕。
那砚台击中了危燕的胸口,叫她登时跪不住了,整个身体向后倒去,捂着胸口呛咳出一口血来。
季云卓冷着脸看向斜躺在地上,捂着胸口的危燕,不怒反笑:
“谁给你的胆子,敢这样说她?”
“你配吗?”
刚才被她说顾云初的话原原本本的被还给她,叫危燕只觉得脸颊火辣辣的生疼。
她知道季云卓刚才扔砚台实在是手下留情了,要不然就以季云卓的武功,一下子就能直接把她的肋骨打断。
可现在,她竟然觉得还不如被一下子直接打死,也好过她现在羞愤欲死甚至盖过了胸口的疼。
季云卓居高临下的看着危燕,长长的睫毛在他的眼睑下留下一小排细密的阴影。
“我记得我问过你,愿不愿意留在这里,愿不愿意跟着我,你说你愿意。”
“难道这就是你的忠心吗?”
一瞬间,危燕如坠冰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