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主,您……您这是怎么回事?外面传言,您已经……”县令夫人心中太好奇了,鼓起勇气问着李贞儿。
李贞儿淡然一笑,“以为我死了,是吧?”
县令夫人叹了口气,“当日您落水,县令大人带着人,韦驸马也带着人,沿着河找了许多天,一直没有找到您。后来,有河边的村民打捞到一个泡水泡得五官变样的女尸,红枫山庄的人认出,那是公主,说是……衣裳是一样的。”
韦驸马将一个落水泡得变形的女尸认作她,再汇报给朝中,办了丧事,李贞儿已经知道了。
惊讶之后,她也明白韦季衡为什么这么做。
她的母后被打入冷宫,舅舅被贬了官,她又从小不得父皇的喜欢,韦季衡不将她放在眼里了。
认为她,死了活了,已经没有区别了。
既然没有区别,那就选一个让他最开心的,让她“死”!
李贞儿笑了笑,“夫人以为,我就这么‘死’了,事情就完了么?”
县令夫人赫然看她,“公……公主?”
李贞儿神色平静,“我母后,只是和父皇吵了架而已,她被贬入冷宫,可并没有失去皇后的身份。身为一国之母,犯再大的错,也不会被杀,等她手头上的事情了结了,她一定会前来打听我的下落,说不定,还会开棺验尸。”
县令夫人吓得脸色煞白。
整个人哆嗦起来。
没错,皇后的娘家,哪怕造反了,皇上也不会杀皇后,也只是被幽禁。
可皇家的事情,那是能说清楚的?
今天落魄的皇族,明天即有可能是九五之尊。
皇后虽然没有生儿子,但皇后膝下有好几个养子。
万一哪个养子当了太子,替养母皇后翻案了,那些欺负安乐公主的人,能逃脱么?
她不知道韦季衡是怎么想,总之,她是不会让自家县令相公,再和韦季衡走近的。
别人要赴死,她管不着,她两口子不想死!
“公主!”县令夫人在李贞儿的面前跪下来,“臣妇夫妇俩对公主丧事的事情,并不清楚,一切都是韦驸马的安排,他又是户部巡官,县令大人不敢不听他的啊。”
李贞儿抬手,示意她起身,“夫人您不必如此,不知者无罪,我今日前来见夫人,是有事情相求,不是问我的‘丧事’一事。”
县令夫人愣了愣,不是来问罪的?
那安乐主前来,是来做什么的?
“公主……您……有何事吩咐?”县令夫人的心中,长长松了一口气,露着笑脸问道,“只要我们我们夫妇俩能办到的,一定帮您办到。”
她这才敢坐下说话。
李贞儿从怀里取了一本册子出来,“今天,我去一家酒馆吃饭,无意间听说,这家酒馆记在我安乐公主的名下,可事实上,我并不知晓这件事情。我又查出,这家酒馆做着假账,有着很明显的漏税事宜,不知大人知不知道这件事情,我想问问县令大人。”
原来是这么一件小事情。
县令夫人又注意到李贞儿的衣着,李贞儿衣着普通,是不是流落到了哪里,才和一家酒馆产生了矛盾?
不必亲自出面,才来找县令?
县令夫人怕惹着李贞儿,想将事情办得圆满讨好李贞儿。
她便说道,“公主放心,臣妇这便去请县令大人到后堂来。”
她道了声失陪,亲自离开,往前院的衙门办事处,找县令去了。
县令在审一个两方打架斗殴的案子。
已经审理好了,刚刚下堂。
正坐在大堂一侧的小书房里休息吃茶。
这时,有外间当差的小衙役走来汇报,“大人,夫人有急事找您。”
县令夫人极少参与前堂之事。
夫人找到前堂来了,这叫县令大人很意外。
“哦?夫人来了?我这便去看看。”县令放下茶杯,走到外面。
县令夫人马上向他走来,看看左右,拉了他的手就往后堂走,“有急事,快到后堂去。”
“何事?怎么如此张?”县令打量着夫人的神情,疑惑不解。
他乃一县之长,还能有什么事情,能让夫人烦忧的?
夫人不说话,直到走到一处没有仆人的地方,她才小声说道,“安乐公主来了。”
县令一怔,没一会儿笑了起来,“夫人,你的脑疾是不是又犯了?怎的说起胡话来?”
县令夫人的脑疾,早在前年就被李贞儿治好了。
有两年多的时间,她没有犯头疼病了。
她沉下脸来,“大人,我的头疼病,早在前年就被公主治好了,大人忘记了?我没头疼,我没说胡话,我在认真说话!”
发现自家夫人的脸色严肃,县令便也不笑了,“安乐公主不是死了吗?哪里又来一个安乐公主?夫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韦驸马葬下的那个,是假的,这个是真的。”县令夫人道。
县令大吃一惊,“你说什么?这个是真的?夫人如何判断出,是真的安乐公主来了?当年公主前来赴宴,可一直蒙着脸啊。”
整个县城中,极少有人看见过安乐公主的真容。
这确有其事。
县令夫人说道,“我当然会判断了,我的头疼病,是公主治好的,她说了当年如何给我看病的事,说了当年发病的原因,还说了后来的一些事,甚至,她还记得当年的药方。还有,她年纪,说话的声音和走路的样子,看人的眼神,全都和安乐公主一模一样,我不会看错!”
她声情肃然。
县令的表情,更加严峻起来。
“她前来找我,可有说什么事情?”县令和县令夫人一样,担心安乐公主是来找他们麻烦的。
毕竟,韦季衡说安乐公主死了,他没有反对,也没有派仵作前去认真查验。
他现在后悔,为什么当时不认真查一查呢?
“她说是查出一间挂在她名下的酒馆有问题,在逃避商税,拿了账本前来的。”县令夫人道,“哦,对了,她如今的打扮,和以往大不相信,看起来十分的寒酸,这是流落到哪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