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喝了口茶,压了下心神,带着师爷前来见韦季衡。
这时,他看到,韦季衡身后,有两个穿着宫装的蒙面侍女跟着,不禁疑惑地皱眉。
看这两人的打扮,是李贞儿的两个侍女暮春和晚秋?
韦季衡看到县令,颔首见礼。
林巧香第一次见县令,吓得不敢上前,还是黄妈推了她一把,她才大着胆子行礼,“县令大人。”
县令不知她的身份,但见她穿着妇人的衣装,打扮华美,料想便是韦季衡的屋里人。
只朝她点了下头,又去看李贞儿和晚秋。
李贞儿和晚秋走上前,一起向县令问安。
“晚秋(暮春),见过县令大人。”
县令马上笑着回礼,“两位姑姑请起。”
他心说,果然是这位,但为何,她们会跟韦季衡走在一起?
暮春和晚秋,可是李贞儿最忠心的侍女。
恨韦季衡还来不及呢!
为何一起来了县城?
他心中虽疑惑,但想到现在不是问话的时候,便将疑虑放在一旁了。
县令和李贞儿晚秋寒暄几句后,转身准备同季衡说话,这时,李贞儿扯了下他的袖子,将一张字条飞快塞到他的手里。
县令一愣,回头来瞧。
李贞儿朝他眨了下眼,转身离开了。
县令将字条牢牢攥在手里,吩咐衙役们上茶,招待他们,又吩咐侍女请夫人出来,接待李贞儿她们几个女子。
不一会儿,县令夫人来了。
她笑着和李贞儿晚秋见礼。
林巧香得到黄妈的提醒,也上前问安,“夫人好。”
县令夫人不知她是何人,但见她坐在韦季衡的身侧,又是妇人打扮,料想她可能是韦季衡的屋里人,只颔首微笑回礼,“你好,请坐吧。”
县令夫人曾见过晚秋和暮春,寒酸过后,一起回忆起了安乐公主的往事。
她们时而唏嘘感叹,时而落泪。
林巧香听着她们聊天,轻轻撇唇,安乐公主明明是个丑女,韦季衡更从不主动提起公主,那样丑的女人,怎么成了县令夫人口里的风华女子了?
另一边,县令和韦季衡说着公事。
在吃茶时,县令借着袖子的遮挡,看起了手里的字条。
看到上面的内容,他吃了一惊。
韦季衡和清风寨的人有勾结?仍在找崔国舅?
字条的落款,写着一个“甄”字。
县令抬头,朝李贞儿看去。
只见李贞儿也朝他看来,还眨了下眼,又将头扭开了。
这是……
她不是暮春,她是安乐公主李贞儿?
上回李贞儿前来找他,说她现在的名字叫“甄娘”。
而且这字,也正是李贞儿的字。
县令大人将字条攥在手里,垂下袖子时,悄悄将字条揉碎了,扔进了自己的靴子里。
韦季衡在吃茶,没有察觉县令的举动。
县令问他,“不知驸马前来,有何事指教?”
“哦,只是路过而已,岂敢指教?”韦季衡看了眼李贞儿和暮春那边,“公主不在了,按照宫中的规矩,她生前的物品,得一律送回宫里去,我护送公主物品经过此地,顺道来拜访大人。”
县令也猜到了,韦季衡出行,带着几马车的物品,可是头一次,又有公主的两个侍女同行,八成是这样的。
同时,他心里暗暗后怕,幸好崔国舅和骆瞻云走了。
不然的话,这不撞个正着?
正吃着茶,一墙之隔的街上,响起了不少喧哗声。
“驸马要杀崔国舅啊,驸马要杀崔国舅啊——,驸马杀了公主,还要杀崔国舅啊——”
几声高声的童音,就在花厅前方的围墙外响起。
屋里的人,全都变了脸色,大家一起看向韦季衡。
李贞儿眼神疑惑了下,没一会儿,她讽笑着勾起了唇角。
韦季衡的脸色,相当的难看。
县令想到李贞儿刚才的字条提醒,说道,“驸马,请移步一旁说话。”
韦季衡冷着脸,弹了下袖子,站起身来。
外面全是一群小孩子在嚷,他要是生气了,就是跟小孩子过不去,不生气,他自己又受不了气。
只能黑着脸,一言不发,冷冷甩了下袖子。
县令夫人不知发生了何事,看看李贞儿,看看晚秋。
李贞儿咦了一声,“孩童们,如何会这么喊?”
县令夫人讪讪着道,“是啊,是啊,好奇怪。”
林巧香不知是什么意思,喝着茶,歪着头听着。
……
县令带着韦季衡去了隔壁的书房。
走的时候,还有意带着师爷前往。
进了书房后,韦季衡马上问道,“县令大人,刚才那是怎么回事?”
县令心说,他也不知道啊?
这是不是李贞儿叫人有意喊的?
好让韦季衡的阴谋公开来,不敢再下手?
他也不拐弯了,直接说道,“驸马,有件事,本县觉得,务必要对驸马爷讲,本县城中,有人假冒驸马爷,在坏驸马爷的名声。”
韦季衡眯了下眼,“什么人敢坏本驸马的名声?他做了何事?栽赃在本驸马的头上?”
县令大人说道,“驸马爷不是一直在问崔国舅,是否到达本县了吗?唉,今早才到呢,不过,崔国舅甚是狼狈,大理寺的人说,崔国舅来县城的路上,险些被人刺杀了,杀他的人,嚷着说是奉驸马爷之令,前来杀国舅。”
“……”
“本县想着,驸马怎会杀国舅呢?国舅以前在边关驻地,驸马在南地当巡官,没有职务矛盾嘛,又和国舅是亲戚,怎会刺杀国舅?本县又听大理寺的人说,那些人穿着古怪,也不是驸马的手下嘛。”
韦季衡听着听着,心头怒火腾腾。
难道是清风寨的人,将他的身份泄密了?
“胡说,本驸马怎会杀国舅,本驸马一直担心着国舅呢!”
“是嘛,本县也不相信,不过驸马放心,本县怀疑,定是那群山匪们抢劫,怕本县查到他们的头上,故意栽赃驸马,好让本县不敢查他们。”县令看一眼韦季衡,说道。
韦季衡冷笑,“大人只管去查,将那些诬陷本驸马的人,严加审办。”
“是,驸马,本县一定严办!”
……
韦季衡前来,县令少不了热情款待一番。
安排了庭院,供韦季衡休息。
又安排了人手,将那几马车的箱笼抬进衙门的库房里暂存,派了大量人手看守。
韦季衡也想知道那个打出他旗号杀崔国舅的事情是怎么回事,没有拒绝县令的安排。
进了安排的单独小院,韦季衡马上找出长随韦福,“你马上找清风寨的胡飞,问他可有泄露我的身份!刚才街上有小儿一直嚷着本驸马要杀崔国舅!他敢坏我名声,我定不轻饶!”
韦福眨了下眼,“驸马,这件事情满街的人都知道了,那驸马的计划……”
人人都知道了驸马要杀崔国舅,驸马还如何下手?
韦季衡咬牙怒道,“该死的,本驸马要是知道是谁放出这样的风声,定不会轻饶!你先去找清风寨的人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