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子卖不卖？价格你开。”

钱东只弹了前奏部分就停了下来，眼神热切地望向林峰。

“抱歉了钱哥，暂时没有出售的打算。”林峰歉意地笑了笑。

“行，要是改变主意的话，记得第一时间联系我。”钱东有些惋惜地点了点头，继续弹奏起来。

“呼，很难想象这样棒的曲子出自你这么年青的音乐人之手。”

弹完整首曲目后，钱东感叹着说道。

“还是有两处不太对的，我现在特别期待这首歌了，准备好了么？”

看到林峰点了点头，旋律再次响起。

“散落的月光穿过了云

躲着人群

铺成大海的鳞”

惊艳，让人起鸡皮疙瘩的高音，直击人心。

“海浪打湿白裙

试图推你回去

海浪清洗血迹

妄想温暖你

往海的深处听

谁的哀鸣在指引

灵魂没入寂静

无人将你吵醒”

林峰习惯性地闭着眼睛吟唱，全身心地投入，把歌曲阴晦忧郁的气质展现得非常彻底。

随后，声音转为低沉。

“你喜欢海风咸咸的气息

踩着湿湿的沙砾

你说人们的骨灰应该撒进海里

你问我死后会去哪里

有没有人爱你

世界能否不再”

直到“人生毫无留恋

一切散如烟”

钱东突然停下了伴奏，神色复杂地望着林峰。

“兄弟，你还那么年轻，千万别对生活失去希望，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这歌词太阴郁了，让他不得不替这个初次见面的小老弟担心起来。

“哥，我没事。”林峰顿时感觉有些哭笑不得。

这时候录音室的门被轻轻敲响，燕子推开门扣了进来。

“好久不见。”燕子笑着和愣在原地的林峰打了招呼，随后走到钢琴前拿起了曲谱。

“燕子姐，你怎么在这？”林峰这声“姐”喊得很自然。

“最近在这里准备下个月演唱会和新专辑发布的事，倒是你，又给了我大大的惊喜。”

燕子拿着曲谱走到林峰眼前。

“怎么样，两首歌我都要了，一百万够不够？”

林峰完全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燕子本人，还明目张胆地“抢”他的歌，怎么办？

一百万的价格绝对是远远超出市场价的，可见燕子对这两首歌的喜爱，也代表了她的诚意。

我很缺钱，可我不怎么想卖歌，而且刚刚拒绝了钱东买歌，这下怎么才能婉转地拒绝呢？

“不说话就当你默许啦，小鹿准备合同。”小鹿就是燕子的助理，本名韩小鹿，已经跟了她三年。

“等一下，要买的话也不是不行，不过我有一个条件。”林峰犹豫了一会，觉得直接拒绝有点不太好，干脆加个苛刻的条件，让燕子知难而退。

“什么条件？”燕子轻轻皱了皱眉。

“我们公司呢，计划建一个电商购物网站，如果燕子姐同意签约网站代言人的话，两首歌加起来60万卖给你。”

“先申明，这个网站还在筹划中，如果最后没能建起来的话，协议就作废。”林峰边说边递上了自己的名片。

“风尚家居？”燕子拿着名片陷入了沉思。

“哪种类型的网站？”

“家具线上购物平台。”

“期限呢？”燕子的意思是不可能让我一直等你们筹建吧？

“两个月。”

“这个我需要和经纪人商量一下，待会见。”燕子边给经纪人打电话，边带着助理走出了录音室。

“兄弟牛的。”钱东朝他竖起大拇指，不知道是夸他年纪轻轻就挂着总经理头衔，还是夸他能跟燕子讨价还价。

“钱哥说笑了。”被燕子这么一打断，林峰也没了继续录歌的兴致，干脆走到钱东旁边，向他讨教起钢琴来。

钱东八岁就开始练钢琴，大学上的音乐学院，后来跟朋友组了一支乐队玩摇滚，他从一开始的键盘手玩到了主唱，在90年代的地下摇滚圈很是出名。

后来随着内地摇滚的沉寂，乐队成团也各奔东西，如今钱东的孩子都已经上大学了。

“有没有想过加入我们麦广？你的音乐才华浪费了好可惜。”

钱东第上了自己的名片，麦广传媒音乐制作总监。

“钱哥说笑了，我有自知之明，就是半桶水晃荡。”

“年轻人过分谦虚就是自负了，说真的，大多是音乐人一辈子都写不出像《小幸运》和《海底》这样的歌，你想想为什么燕子愿意花那么高的价钱买你的歌？要知道现在的行情价也就五到十万一首。”

“而且你本身的条件也很好，不走这条路实在太可惜了。”钱东还是循循善诱着。

林峰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苦笑着摇了摇头，“家里不允许。”

说得就像豪门公子必须回家继承亿万家产一样。

燕子大约在半小时后重新回到了录音室，同来的还是上次见过面的经纪人和律师。

“原则上可以答应，但是有几处细节需要确认清楚。”燕子又恢复了自信满满的女王范。

“首先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两首不够，至少要三首同质量的歌。”

“啊？”林峰没想到这种条件燕子都会答应，而且还厚颜无耻地加码了。

“另外一首就不要这么悲的歌了，我相信你能做到。”

“关于需要我代言的网站，有些条件必须限定清楚，具体的让我律师和你谈。”

谈个屁，林峰口中的网站到现在还停留在概念阶段好不好？

最终还是签订了一个意向，林峰所在的公司如果半年内上架网购平台的话，经过燕子团队评估没有任何不良内容和法律风险，燕子同意签约一年代言合同。

筹建时间放宽到了半年，合约期缩短了一半，价格到时候谈。

加上评估有没有风险这种特别主观的内容，让这份协议的约束力低的可怜。

林峰能怎么办，燕子这么大的明星都放下姿态笑脸相迎了，他哪好意思开口说不嘛。

三首歌一百万，签完合同直接付钱，第三首歌必须在一个月内交付。

“合作愉快。”林峰和燕子的手再一次紧握在一起。

“一起吃个饭？”燕子的心情明显很不错，对林峰发出了邀请。

“我还得录首歌，来回四个小时可不能白跑这一趟。”林峰竟然拒绝了。

“你还有歌？”燕子一下子变得神采奕奕。

“民谣，不适合你。”林峰算明白了，不整首爷们的歌她绝不死心。

“你不唱怎么知道不适合我，曲谱呢？”燕子两手一摊，格外可爱。

“没带。”林峰说着就拿起了自己的吉他，在一众人的围观下，轻轻拨动了琴弦。

“想说却还没说的

还很多

攒着是因为想写成歌

让人轻轻地唱着

淡淡地记着

就算终于忘了

也值了”

李教父的《山丘》，可谓封神之作，林峰也只有年过三十又经历过那么多事后，才能体会到这首歌的味道。

“说不定我一生涓滴意念

侥幸汇成河

然后我俩各自一端

望着大河弯弯

终于敢放胆

嘻皮笑脸面对

人生的难”

似说似唱，像诗歌又像散文，燕子开始明白他为什么说这首歌不适合自己了。

“越过山丘

虽然已白了头

喋喋不休

时不我予的哀愁”

一曲终了，报上歌名-《山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