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皑的雪地里四人五马,快速的向前方疾驰,眼前的大凉山轮廓渐渐清晰,山下有一座大型的堡垒,此刻慢慢映入众人眼帘。
王磊深呼吸了一口寒气,双腿夹紧马腹,胯下的战马仿佛感受到了主人意图,打了个响鼻,加快了奔跑的速度。
平峰堡,大魏北疆的第一天险,与其说这是一座堡垒,不如说它是一座石头城,其实就是黏土混合着山石,垒起的四方小城。
它依山而建,扼着守北境第一咽喉,身后的大凉山峡谷,甬道狭长,弯弯扭扭,看不见头,甬道的尽头直通辽东,这里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关卡,给人一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感觉。
堡垒的正前方,两角处各设了一座高耸的瞭望塔,塔顶设两名岗哨,城墙上排布着一个个巨大的牛角军努,成堆的石块堆积在侧。
塔上的军卒远远的便看见了,从远处归来的四骑,急吼吼的对着城门下方喊话:“快开门,李鲁他们回来了!”
疾驰的战马在靠近城门时,被身上的军士们拉住了缰绳,门内的守卒合力抬起了门闩,拉开了沉重的大门。
四人下马快步进堡,伍长李鲁将马绳递给了王磊,众人牵着战马向马厩方向而去,李鲁则提楚军脑袋快步离开。
三个人一路沉默不语……
回到了自己的营房,各自卸下了甲胄,王磊便一头倒在了铺位上,所谓的床铺,就是在地上铺了几层厚厚的干草,干草上面铺着一张粗麻布,行军了一天一夜,几人早已是困意难耐。
想着今日战死的杜老三,王磊心里忍不住一阵悲凉,这或许就是自己这群人的归宿。
来到这个陌生的时代已经快三年了,这里的历史和自己所认知的历史完全不一样,整个历史仿佛偏移了轨道,这是一个三国并立的时代,但又不是他所认知的那个三国。
魏、楚、齐三国鼎立,天下纷争不断。魏楚两国连年征战,魏国是败多胜少,被楚国连克三地,人口骤减生产下降,国力日渐衰落,楚国侵吞魏国之心已是昭然若揭,而齐国则雄踞西北一直坐壁旁观。
王磊来到这个世界前,曾是个特种兵,他自身有着过硬的军事素养,曾练就了一身军事本领。
三年前的一天,他莫名其妙的醒来,发现自己来到了这个世界,成了这个叫王磊的少年,王磊的父亲早年是边军的老卒,在王磊十三岁时便战死在了北疆,去年他便继承了父亲边军的军职,来到了平峰堡。
他所在的魏国,只要是其父有军职者,但凡战死,家中年满十五的成年男丁,就可接替其父入军。
魏楚两国连年征战,魏国一直处于弱势的一方,去岁辽北又因干旱闹灾,农户们在交完税粮后,几乎所剩无几,饿死者比比皆是。
王磊的母亲王氏,她靠着一手灵巧的针线活,给辽北的官宦人家做女红,才勉强维持着家人的生计,但也架不住家里有四张嘴。
王磊有一个弟弟两个妹妹,弟弟王浩今年十岁,三妹王莹八岁,最小的四妹王娟只有五岁。
母亲为了让自己的几个孩子活命,便把自己的口粮让与儿女们,每每以水充饥,身体日渐消瘦,晕倒过去数次。
王磊看着母亲日渐消瘦的身形,毅然决定承服军职,在母亲和弟弟妹妹的哭泣声中进了边军,成了一名大魏军卒,每月的军饷为一贯钱,附三斤口粮。
李鲁提着人头来到校尉营房外,向值守的亲军说明来意,亲军转身进房禀报,不到一会儿,营房里传来校尉马友光洪亮的声音。
“进来吧!”
领军校尉马友光,看着案上的楚军腰牌和人头,对着下方的李鲁说道:“知道为什么派你们出堡查探吗?”
“这个…标下不知。”
“前日有出堡狩猎的老卒,在林间发现了新鲜的马粪,跟随痕迹找寻,还真发现了一匹马。”
“他走近仔细观察此马,发现此马四脚略高、马身修长、马尾毛短,一看就不是我魏军的战马,我魏军的战马四脚略短、但是马尾毛长。”
“只有楚国的云州马场,才会产此战马,老卒一眼就看出端倪,藏在那里守株待兔,结果还真等来了牵马的楚军,趁其不备,将他一刀腰斩。”
“所以昨日我便派了你们出堡查探,有什么发现吗?”
马友光向李鲁说了前两日的发现,随后又问询了他们此番探查的情况。
“回禀大人,巡查时没有发现大队的楚军探马和楚军,标下们是在回堡的路上被这个楚军偷袭,发现只有其一人,我们便立即回来上报。”李鲁恭敬的回答道。
这就有点奇怪了?没有发现其余的探马?也未发现楚军?
那楚人是想干嘛呢?楚军若想大举来犯,不该只派两人前来啊?
若是想骚扰,春夏还行,这凛冬天的也只是派人来送死罢了。
只派两人这叫什么?千里送人头吗?
马友光的脑海里接连冒出一连串的疑问。
凛冬时节的北境极为严寒,大雪封了山,能到平峰堡的途径也就只有两个,一个喜峰堡,一个折多山。
大股的部队断不可能从喜峰堡眼皮子底下遛过,除非不要命的去翻折多山,估计没哪个傻子会这样子做。
小股的部队以前倒是常有偷偷摸摸潜移进来的,这次就来两人是什么意思?
马友光思来想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便对李鲁他们褒奖了一番。
“甚好!你伍几人记功一次,王磊斩首一级赏钱三贯,战死军卒按惯例登记入册,揍报朝廷,家眷们自有抚恤。”马友光说完便摆了摆手。
“标下谢过校尉大人!”
李鲁立刻躬身退出了营房,领了赏钱,他便转身回去。
营房内马友光看着手里的楚军探马腰牌,陷入深深的沉思,过了一刻钟,他便急忙叫亲卫传来了传令官。
“立刻派人将此军报分三路送到辽北都指挥使去,传令各队正,即刻到我营房议事。”
“是”
传令官带着军令领命而去……
不多时三名传令兵,各自拿了一份军报,三人相隔一时辰,驾马出堡而去。
回到营房内的李鲁,他瞅着熟睡的几人,又看了眼左手空荡铺位,叹了一口气,卸掉了盔甲,也倒头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