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在床榻上的刘备几乎一跃而起,顾不得屁股上的疼痛,快步从自己居住的偏房来到正厅。
只见两个中年文士已经在刘弘床榻旁坐定,根据脑海中的记忆。略显年长,留有一尺长须的正是历史上资助刘备求学的刘元起,而另一位更年轻些且面白无须的,则是另一位叔父刘子敬。
“侄儿见过两位叔父。”刘备躬身行礼,刘元起面带笑容一脸欣慰之色,刘子敬却是冷哼一声一脸不悦的样子。
见此情况,刘备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自己曾经得罪过这位子敬叔父?不应该呀,在零碎的记忆中,刘备在长辈面前一直都是谦恭有礼的。
“你可知自己犯下多大过错?你可知外人如今都以何称你?彩臀大耳者,刘备也!奇耻大辱!奇耻大辱!”刘子敬一脸怒容,手指刘备大声呵斥,胸膛上下起伏着,显然是正在气头上。“一族的脸面都让你给丢尽了!”
“侄儿知错了,从那桑树上失足摔下,已经让侄儿吃尽苦头,叔父莫要生气了。”刘备向着刘子敬深施一礼,心中却是叹息,彩臀是什么鬼?看来自己以后别想在村里讨得好名声了。
“哼,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如此浅显的道理,你岂不知?”刘子敬余怒未消,“吾必当乘此羽葆盖车?此言已然传遍了楼桑村百余户人家,若是被有心人知晓,吾族大祸临头矣!”
刘备听到刘子敬教训自己,心中暗自腹诽,原来当初这刘大耳是站在桑树上装逼呀。
所谓羽葆盖车是如今皇帝出行的专车,确实犯了忌讳,怨不得这刘子敬如此气愤。
一旁的刘元起以手抚须,笑着说道:“哈哈哈,子敬莫要如此,楼桑村这一里之地,百户人家多是我等亲族,沾亲带故者多矣,怎会去告发我等。其余人家也在此定居多年,多是我等租户,也无需多虑。况且备儿年纪尚小,却胸怀大志,非常人也。”
咳咳...咳咳....榻上的刘弘闻言,也是面带怒意。沉声道:“元起太惯着这孩子了,如今已是15岁,举止却如此轻佻。如此,倘若我撒手而去,恐难成器。”
听到刘弘这样说,刘元起兄弟二人,脸上都是浮现一抹愁容。刘元起接过话头道:“近日兄长病情仍无起色?改日我去郡城寻名医再为兄长诊治。”
咳咳...刘弘强忍着咳嗽应声道:“莫要如此,我顽疾缠身已有七年之久,青春虚度,耗费钱财无数。你二人只是郡县小吏,俸禄不足二百石,家中有田不过百余亩,衣食、人情、后辈学业都需钱财,无需如此接济我,我心有所感,或将命不久矣。”
刘元起眉头紧锁,轻声劝道:“大哥,莫要如此说,我与子敬无事便多刻录些竹简典籍,多收些富户弟子,也可补贴些家用。大哥且养好身体,钱财之事无需多虑。今日休沐,正好发了俸禄,子敬去市上买了五只母鸡,我买了两石江南精米,让嫂嫂为兄长炖些鸡汤,滋补身子。”
“诶~”刘弘长叹一口气,对着刘备说道:“备儿且先出去,我与你两位叔父有要事要谈。”
刘备再次恭恭敬敬的向长辈们施礼,随后便退出房间,顺便把房门带上。心中微微叹息,看刘弘一脸病容,形容枯槁,已经是油尽灯枯。古代医疗条件极差,一个普通流感都可能致死,更况且刘弘已经病了七年。
东汉官员五日一休,称为休沐,上五天班放一天假,比后世的996工作轻松的可不是一星半点!想来以后当个小吏,混吃等死也是极好的。刘备心里不争气的想着,不知不觉近年来艰苦日子的回忆涌上心头。
记忆中每次休沐两位叔父都来探望刘弘,每次都带些东西供刘备一家吃穿用度,否则别说母鸡,指不定连小米粥自己都喝不上了。
来到家中后厨,刘备就看到了刘母,这位中年妇人也是出自书香门第,皮肤白皙,知书达理,刘弘病倒后,便是刘母教导刘备读书习字,岁月已经在她的脸上留下不少刻痕,眼角皱纹明显,但依稀能从眉眼中看出她年轻时的风采。
刘母正在劈柴,那瘦弱的胳膊举着柴刀朝着成人小腿粗细的木柴劈下,如今是7月末,炎炎夏日,刘母身体瘦弱,更何况做劈柴这种重活,身上衣襟早已被汗水浸透。
“母亲,劈柴这种粗活便交给孩儿来吧”刘备对刘母说道。
“也好,我去看看你父亲的药熬的如何了”刘母捡起几块劈好的木柴便走入厨房,往灶中填上几块木柴,灶上的陶罐飘出一股中药的味道。
不一会儿,刘备劈好院中的柴火,将木柴堆放在灶台一旁,拿起陶碗从水缸中舀出一碗凉水,甘甜凛冽的水顺着喉咙进入腹中,暑气顿消。长舒一口气,刘备心中不免感叹一声,这井水简直吊打后世的一切矿泉水!喝生水肚子疼?不存在的!
“备儿累了否?”刘母用干净的湿布为刘备拭去头上的汗水,满意的看着自己的孩子。
“区区木柴,孩儿劈它们如同砍瓜切菜!”刘备接过湿布擦了一把脖子昂首笑道。
刘母从衣襟处取出一块玉牌,递给刘备:“你这孩子,昨日从那桑树上摔下,这贴身玉牌怎得也丢了去?亏得隔壁张家大郎给你送来,否则便丢了。”
刘备接过玉牌一看,只见这乳白色的玉牌呈羊脂色,约有扑克牌大小,厚有半厘米左右,一面雕琢盘龙、一面刻着山川树木,日月星河,四周配以祥云纹饰,样式精美。然而让刘备困惑的是,在零碎的记忆中,自己并没有这么一块精美的玉牌。
“此物是你出生时口中所含之物,莫要再弄丢了。”刘母嗔怪道。
听闻此言,刘备猛的一个激灵,出生的时候含着玉?贾宝玉?这剧情不对呀,不是三国吗?咋的还串台了?旋即刘备张口问道:“母亲,孩儿可是还有一个体弱多病的远房表妹?”
“体弱多病?你那几个远房叔伯家的妹妹,身体都健壮的很。怎得?看上哪家姑娘了?”刘母诧异道。
刘备赶忙解释:“母亲说笑了,既然没有,兴许是孩儿记错了。”脑海中有关几个壮硕表妹不好的回忆浮上脑海,刘备忍不住打了几个寒颤。
刘母笑道:“亲事莫要着急,过上几年,家中宽裕些,再为你寻上一门好亲事。你两位叔父们要走了,随我送送他们。”
苦笑摇头,刘备跟随母亲送别两位叔父之后,摸索着手中玉牌,总感觉这玉牌与自己之间有种莫名的感应。正想着,只看得回到灶旁的刘母突然倒地不起。
“扶我去你的床榻上,莫要惊动了你父亲,药若煎好给你父亲端去。”刘母强撑这虚弱的身子喃喃说道。
赶紧将刘母扶到自己的床榻上,见刘母脸色苍白,刘备赶忙问道:“母亲可曾吃过朝食?”刘母只是摇头,见如此症状,刘备已然断定刘母这是因为没吃早饭,可能犯了低血糖,只要吃些东西便好,于是把两位叔父送走之后,刘备赶忙奔向厨房。
厨房地上放着两石去壳的精米,院中七八只母鸡与一只大公鸡正在闲庭信步。刘备先将白花花的精米淘好,添水熬粥,随后拎起柴刀,准备宰上一只母鸡给家中二老补补身子。
然而,看着这些活生生的鸡,刘备犹豫了,前世的刘备从来没有杀过鸡,儿时的自己还因为胆小还曾被一只鸡仔追的满家乱跑,更别说杀鸡了。
想到记忆中刘母慈祥的面庞,刘备眼一闭,心一横,举着柴刀就朝那只最肥的母鸡砍去。然而,那母鸡却好像感受到了刘备的恶意,翅膀一扑竟然朝着刘备飞来,不光躲过了柴刀,还在刘备的左手心处啄了一下。
刘备只觉得手心一痛,抬手一看,手心被这母鸡啄破了一片肉皮,少许鲜血流了出来。
我堂堂汉昭烈帝竟然被一只母鸡反杀了?刘备心中不可思议,随之而来的是深深的挫败感,我竟然连一只鸡都杀不死?刘备只觉得心中咔嚓一声,自己想要争霸天下的雄心瞬间已经摔得稀碎。
罢了罢了,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我大汉皇叔怎能在此杀鸡?所谓君子远庖厨,还是寻隔壁张大伯来帮忙吧。刘备心中这么想着,将左手的鲜血抹在衣角,恰巧碰到了那白玉牌。
一滴鲜血悄然融入玉牌之中,盘龙眼中生出一丝血色,好似活了一般,同时刘备脑中响起了所有穿越者都梦寐以求的一道机械声音...
"叮,滴血认主成功,超凡卡牌系统启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