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眯眯看着游笙兰把朱翊镜抱进屋内,已经坐到床榻上的康宁女帝顺手指了指门:
“把门带上,省得咱们的话传出去。”
应了一声,游笙兰先把朱翊镜轻轻放到床上,之后才起身关上里屋的门。
做完这些,她便拉过一张椅子坐下,距离康宁女帝和朱翊镜的距离不远也不近。
“倒是个识大体的,你小子眼光确实不错。”
夸赞游笙兰一句,康宁女帝斜眼瞥向在床榻上坐没坐相的朱翊镜,让他立刻端正了姿势,尴尬地笑了笑:
“母皇都知道了?”
“能不知道吗?现在外面都在传你有龙阳之好,英国公的孩子更是回家后一夜没睡好。”
对于朱翊镜的话,康宁女帝淡淡一笑:
“只是朕没有想到,你居然敢在醉仙楼这种地方直接掏出火器,还打死了一个人,长本事了是不是?”
“咳咳咳!母皇这是从林山侠那边知道的吧?那事情的经过应该也清楚,儿臣这也是无奈之举——”
话未说完,朱翊镜就被康宁女帝敲了下脑袋,哎呦一声捂着头委屈巴巴。
看他这副德行,康宁女帝不满地冷哼一声:
“哼!告诉朕怎么了?林山侠身为京城兵马司代指挥使,这种事情要是敢不上报才是罪该万死,朕可警告你,不许携怨报复,知道不知道?”
警告完朱翊镜,康宁女帝缓和一下情绪,和善地看向游笙兰:
“至于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笙兰,你来给朕说说。”
“诶呀不用麻烦笙兰,我说就行了。”
“竖子闭嘴!朕让你开口了吗?”
呵斥朱翊镜让他闭上嘴,康宁女帝一挥袖子:
“说吧,朕倒要听听,当初到底怎么一回事儿。”
“是,陛下。”
双手抱拳,不被点到就一言不发的游笙兰这才开口:
“当日罪臣来到殿下府邸报道,殿下为了庆祝自己出宫,以及罪臣结束守制,主动提出我二人轻装简行,去南市看看热闹。
到了南市之后,殿下拦住一位小贩,用一钱银子赏赐了他,先是听闻陛下对京城百姓以及流民们治理英明,更是想出蜂窝煤,以工代赈等惊为天人的奇物和法子,让许多本应死去的流民安然度日。
之后,小贩便告知了我等醉仙楼的位置,去到之后先是听闻伙计的盛情介绍,殿下问罪臣想去几层,罪臣随口答道三层,结果却不慎因此引发祸端。”
听游笙兰说是自己引发的问题,康宁女帝只是眉头微动:
“做决定的又不是你,这小子也只是找个借口,不必放在心上,继续说下去。”
朱翊镜倒是很想开口说这和自己没关系,但被康宁女帝瞥了一眼后选择乖乖闭嘴。
“谢陛下。到了三层后,殿下点了三道荤菜,一道素菜,期间听闻三层春风阁头牌弹奏的广陵散,有感而发指出其中不足,因此被头牌梅姑娘请去一谈,不料让英国公之子听闻,于是商讨一番后打算一同前去。”
“……你什么时候懂的音律?”
皱眉看向朱翊镜,康宁女帝满脸质疑:
“之前你二哥举办那么多场才会,朕可没见你去过一次。”
朱翊镜对此哼哼唧唧了好一阵,然后才开口道:
“以前听过类似的讲解,这个以前是我说过的那个以前。至于不去二哥举办的才子大会……我大明人才济济,琴棋书画哪个都比我强,我去了干嘛,发呆吗?”
“这倒也是。”
让游笙兰没想到的是,康宁女帝居然就这么简单接受了朱翊镜的说辞,而后颇为有趣地打量着他,调笑道:
“那你当初听完广陵散,最真实的感受是什么?”
冥思苦想半天,朱翊镜脸都憋红了也就憋出来五个字:
“……听着还不错。”
“没了?”
“没了。”
“对牛弹琴。”
犀利给出四字评价,康宁女帝对游笙兰挥挥衣袖:
“你继续。”
我还焚琴煮鹤呢。
默默在心中吐槽一句,朱翊镜却知道游笙兰心中起疑了。
果不其然,游笙兰疑惑地看了眼朱翊镜,这才继续说下去:
“一同前去之后,梅姑娘嫌弃殿下怠慢了自己,于是便让殿下唱首曲子作为报复。这首曲子还是很好听的,所以罪臣在殿下唱完后鼓了掌,却被梅姑娘嘲讽为庸人自扰。”
“嗯?有点意思,小子,你唱的是什么曲子?”
看着朱翊镜,康宁女帝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无奈,朱翊镜只好清清嗓子,然后开始放声高歌:
“素胚勾勒出青花笔锋浓转淡,
瓶身描绘的牡丹一如你初妆,
冉冉檀香透过窗心事我了然,
宣纸上走笔至此搁一半,
釉色渲染仕女图韵味被私藏,
而你嫣然的一笑如含苞待放,
你的美一缕飘散,
去到我去不了的地方。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
炊烟袅袅升起隔江千万里,
在瓶底书汉隶仿前朝的飘逸,
就当我为遇见你伏笔,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
月色被打捞起晕开了结局,
如传世的青花瓷自顾自美丽,
你眼带笑意。”
康宁女帝是何等人,宫里面的乐师月月都换,朱翊镜的曲子却别具一格,立马就意识到这是四百年后流行的歌曲,于是开始有褒有贬地点评起来:
“旋律别具一格,但是的确不登现在的大雅之堂。听起来倒是有几分优雅,然而既不是词,也不是诗,更带有几分调戏对面的意思,难怪那个梅姑娘听完了觉得你是在侮辱她。”
康宁女帝点评完,朱翊镜不屑地撇撇嘴:
“既然母皇都知道后面的事情了,那就不用笙兰继续说下去了吧?”
“不用了,英国公已经上疏阐明后续。不过朕倒是没想到,你之前只去过一次青楼的原因,居然是喜好与众不同。”
说着,康宁女帝看向一脸惊疑的游笙兰,笑着问道:
“朕说的对不对,笙兰?”
游笙兰一时语塞。
虽然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但昨日的点点滴滴都浮现到脑海中,让游笙兰第一次升出古怪的念头:
难道这个三皇子,昨天的一切都不是在逢场作戏,而是真的喜欢自己这个类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