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电般的对视仅仅持续了一瞬间,进行对视的双方都默契地移开了目光。
扭头看向身边的二皇子,朱翊镜抱拳无奈一笑:
“二哥,大皇……大哥那边的人和我相处估计未必会有什么好结果,我这边还是先行避让,免得到时候双方面子上都不好看。”
“啊……”
有心想要出声挽留一下,但二皇子也是个识大体的,与其让两方人马碰面把整个诗会都搞乱,那还真不如一方主动退让,相看两厌却不接触为好。
想到这里,二皇子带着歉意开口:
“既然如此,那就委屈三弟你了,我去和他随便聊聊,看能不能让你们不用见面。茂才,你先招呼着本王的三弟,不要让他在这里惹出是非……”
话未说完,朱翊镜就无聊地甩了甩手:
“二哥,我自己先找个地方,角角落落有的是,不用委屈那边,毕竟以你的身份,最好先不要和我走得太近,茂才兄也是一样。”
“这……”
二皇子和李茂才相视一眼,不得不同意朱翊镜说的都是实话,无奈之下只好携手离开,目送朱翊镜带着游笙兰跑到一个没人的角落里坐下。
饶有兴趣地观看二皇子去迎接那个瘸子代表,朱翊镜忽然感觉到游笙兰在戳自己肩膀,回头一看才发现她有些好奇:
“言官到底是什么情况?我来京城这么多年了,都只是听说过,像你这种惹上‘骂神’欧阳一敬的,会不会有大麻烦?”
“呵!”
朱翊镜对此不屑一顾:
“就凭那个老匹夫?怎么可能?来来来,既然你发问了,我就给你好好讲讲我朝言官的由来——
建国之初,太祖仿照元朝制度,建立了御史台,到了洪武十五年(公元1382年),太祖将其改名为都察院,都察院的长官是左右都御史,这个官名你应该经常可以听到。
而都察院的主要骨干是都察御史,这些都察御史共有十三道,以我朝的十三个省区分,共有一百一十人。
这些人权力极大,什么都管,由于平时并没有什么具体的事务要处理,就整天到处转悠,不是去兵部查吃空额,就是到刑部查冤假错案,办事的官员看到他们就怕。”
“咳,二皇子殿下好像和那边聊完了。”
游笙兰立马就后悔了,本想扯开话题,却被朱翊镜直接无视:
“笙兰你是不是好奇这些人权力如此之大,要是他们也徇私枉法怎么办?
那就要大大的佩服一下太祖的智慧了,他想了一些很绝的方法来规范御史的行为。
首先挑选御史的时候,专门找那些书呆子道学先生,也就是认死理的去干这行,因为这工作得罪人,捞不到钱,而道学先生是最合适的人选。
其次,太祖用了以小制大的方法,这些御史都是七品官,可以说是芝麻官,赋予他们监管长官的权利,就使得他们不敢过于张狂。
地方上有个官名叫八府巡按(周星驰电影里出现过),大家咋一听,八府的巡案,官一定很大,其实这也是个芝麻官,往往是朝廷临时委派监察御史担任的,官极小,权极大。
但就是这样,太祖还是不放心,于是他又建了一套班子,来监督都察院,这就是六科给事中。”
“啊,这个我知道,太祖对应中央六部设立了六科,各科设都给事中一人,官位正七品,左右给事中官位从七品。这些人的权力大到骇人听闻的地步。
他们如果认为以陛下名义发出的敕令有不妥之处,居然可以将敕令退回!
而陛下交派各衙门口办理的事件,由他们每五天检查督办一次,倘若有拖延不办,或是动作迟缓者,他们就要打小报告。
不但如此,各部完成任务,还要乖乖的去六科销账,此外官员年终考核,这些给事中进行审核。”
欸,这人挺了解啊,难道也是干这一行的?
有些困惑地抬起头来,朱翊镜立刻就再次对上了那双深渊般漆黑无光的眼眸。
于是下一刻,朱翊镜扭头直勾勾盯向游笙兰,满眼都是人都到面前了,你怎么不来告诉我一声?
沉默片刻,游笙兰叹了口气:
“殿下,我没地方插嘴。”
认真思考一下,朱翊镜随即认同了游笙兰的说法,自己确实一直说个没完,还对游笙兰岔开话题的行为装聋作哑。
但人都来到面前了,朱翊镜也只能硬着头皮抬起头,看向面前的拄拐代表:
“那么……你找本王有什么事吗?”
听见朱翊镜的问话,包仁久微微一笑:
“久闻三殿下之名,只是百闻不如一见,在下包仁久,只是想来亲眼见见殿下,不敢有别的心思。殿下还请见谅,既然不欢迎本人,在下离开便是了。”
然而朱翊镜却忽然吗心头一动,主动出声叫住了包仁久:
“等一下。既来之,则安之。我看你来都来了,那就和本王下一盘围棋吧,正好诗会上本王琴棋书画,诗词颂唱也只懂得下棋。”
包仁久也不推脱,脸上挂有淡淡的笑意,撑着拐杖双腿内合端坐下来,接过朱翊镜递给自己的棋子有些讶然:
“居然是黑子,殿下看来很有信心啊。”
“嗤!”
朱翊镜对此嗤之以鼻,指了指包仁久身上的黑衣,然后把手指移向双目:
“信心不信心另说,给你黑子是因为你这一身衣服,外加这双眼睛是漆黑的。不过既然都给你黑棋了,那就由你先开始吧。”
对此并没有诚惶诚恐,包仁久仍旧带着淡淡的微笑,啪嗒一声直接落棋。
至于游笙兰,她既对围棋没有兴趣,更对包仁久没有兴趣,仗着身高优势在周围环视一圈,伸出大长胳膊直接把附近的零嘴都收入囊中,嘎吱嘎吱吃了起来。
只是零嘴吃到一半,偶然间回头一瞥的游笙兰却看着朱翊镜和包仁久愣住了。
在游笙兰的印象中,围棋是需要长时间的思索,很久才能下出一子,还美其名曰雅致的活动,然而包仁久和朱翊镜之间的对决却完全颠覆了这一概念,两人都几乎在对方落子的瞬间将自己的棋子下上,仅仅是吃几口脆饼的功夫,棋盘上就有一大半都被铺满!
(告白失败了,后面想写点暖心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