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华清苑今年没当评委，是因为她收了个徒弟？”

“你才知道啊。我们团那谁上次不是去他们省当复赛评委嘛，回来之后把那孩子夸得都要夸出花了。我可不信，一个儿童组的娃娃能跳出什么了不得的舞蹈来。”

“跳不跳得出也不妨碍人家有个好老师啊。”

“谁说不是呢？从小比赛人家压咱们一头，现在嫁得又好，听说下半年文化交流团的古典舞的名额已经定了她了。”

“唉，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玉兰杯的决赛即将开始了，坐在最边上的两位年轻的女评委正碰着头说着闲话。

这两位都是和华清苑差不多同期的女舞蹈演员，虽然也坐在了评委席，却是最边上的位置，若是华清苑今年当评委，肯定能坐在最前面那一排的评委中。

华清苑不知道有人正说着她的酸话，她正在后台的候场间翻来覆去对秦昭昭强调着那些注意事项，看上去比自己参赛还紧张。

“老师，我记住了，您就在台下看我表演就行，今天指定给您争脸！”秦昭昭拍胸脯保证。

“小孩岁数不大口气却挺大。师妹，这就你新收的学生？看这身体条件，也就一般吧，既然要收学生，怎么不挑个好的呢？”一个浓妆艳抹，身材瘦削的女人走了过来，她身旁跟了一个和秦昭昭年纪相仿的女孩，乍一看五官和那女人足有五分相像。

“师姐，好久不见。”华清苑神色淡淡。

“怎么，师妹，不给我介绍介绍你小徒弟吗？”

华清苑深吸一口气，对秦昭昭介绍:“这是尤佳人尤老师。师姐，这是我徒弟秦昭昭。”

“尤老师好。”秦昭昭礼貌地打了个招呼，一个字儿也没多说。

这人一看就不是善茬，还是静观其变的好。

“嗯，好。这是我女儿卢菲，你们俩是一组的，一会上台可得好好演，知道吗，小孩。”尤佳人语气傲慢，明显没把秦昭昭放在眼里，卢菲倒是看上去挺友好的，对着秦昭昭抿嘴一笑。

这会前面舞台已经有人开始表演了，决赛的顺序依旧是从儿童组开始，秦昭昭抽到了九号，卢菲是八号，有工作人员过来叫两个人一起去候场了。

秦昭昭和卢菲离开之后，刚才还盛气凌人的尤佳人，像是泄了气一样，面露疲色，随便拉了把椅子坐下，后背弓着，脖子微微前倾。

单看体态，谁也想不到这个女人曾是华国大剧院的古典舞首席。

“你不愿意收菲菲做学生，却收了这孩子，是因为菲菲真的不入你眼，还是，你还在介意当年的事。”尤佳人幽幽问道。

华清苑摇了摇头:“与旁的都无关。过去就过去了，选择哪条路也好，都是你的权利。是我原来太任性，不懂事。师姐，我早忘了，你过得好就行。”

“呵，过得好，过得不好，也都这么过来了。我现在全部的指望都在菲菲身上……”

“师姐，是你自己选择在最年轻最鼎盛的时候结婚生子的，我当时拼了命劝你，到头来却要被你指责，白白背上不盼你好的骂名。菲菲天生柔韧度就不好，现在已经看得出来，那等她长大了呢？你我都清楚，一个毫无天赋却只会跳舞的人，能走的路会有多窄。”

“不要再说了！”尤佳人腾地站起身来，激动地带倒了凳子:“你看不起我可以，你凭什么看不起我女儿？我告诉你，她一定会成为华国最优秀的古典舞舞者，她一定会！”

华清苑看着神色癫狂的女人，眼神里除了无奈，还有不易察觉的怜悯。

她转身离开了候场间。

尤佳人曾经是和她师出同门的师姐，年少成名，又早早被华国大剧院选中培养，一时间风头无两。

可她却在刚刚达到法定结婚年龄的时候就迅速地领了证，又迅速地怀上了孩子。

她前夫是个留学回来的富二代，恋爱时千好万好，结婚后却变了一个人，动不动就整夜整夜不回家。

于是在孩子刚满月时，她离了婚。

为了所谓爱情，放弃事业，放弃自己的一身本领，只换得一个惨淡收场。如今她却又要强行把自己没能完成的梦想强加给女儿，真是偏执得叫人心惊。

华清苑叹了口气，不知不觉走到了舞台侧面。

现在刚好已经轮到卢菲了。

她从小参加过的比赛数不胜数，自然不缺场，只是天资的上限，在行家眼里一看就能看穿。

华清苑看着费力做着动作还要艰难控制面部表情的卢菲，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