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你……你为什么从来到这里之后就一直都不开心啊?”秦昭昭犹犹豫豫地发问。
其实她心里大概是清楚的,华老师和连家人的分歧,很大概率都在于在孩子。
从刚才连夫人夹枪带棒的话中,也能窥见端倪。
“你还小,有的事情,说不清,也不愿意叫你跟着担心。只是,昭昭,老师告诉你,不论到了什么时候,人,尤其是女孩子,都要最爱自己,知道吗?”华清苑摸了摸昭昭的小脸,眼中除了疼爱,还有一种不知名的疲惫感。
秦昭昭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是自己心里头又觉得不太合适,只得闭上了嘴巴,点了点头。
华清苑看见秦昭昭懵懂又乖巧的模样,叹了口气,说:“就像那位尤老师。她原来是她那一批女古典舞演员里最拔尖最出挑的,拿奖拿到手软,整个华国古典舞界没人能在舞台上能和她媲美。可是她却选择了,在刚刚当上首席的时候,离开舞台,辞职结婚,并且生下了菲菲。
从前她的性格和现在完全不一样,爽朗又热情,是最讨人喜欢、最擅长和人交流的。我们师出同门,关系要好,她一直都非常照顾我。谁能想到,一场不顾一切最终却失败的婚姻,会把她变成了现在这个模样。”
秦昭昭看着华清苑怔怔出神的侧脸,上前抱了抱她。
或许华清苑一直坚持不要小孩,很大程度上是受了尤佳人这件事情的刺激,这样惨烈的前车之鉴摆在面前,任谁也会忍不住多想。
秦昭昭想着那个事事以华清苑为先的师公,又想着这位威严有余亲切不足的连夫人,那嘴上刁难而实际上多有包容的态度,心里觉得华清苑或许是对自己的婚姻过于悲观了。
但是这种事情,作为学生的她,是不可能出言表达看法的。
况且,华清苑从自己艺术生涯出发的考量,未尝没有道理。生育对女性身体带来的伤害,是不能避免也不可逆的。即使重返舞台,也很难再回到昔日的技巧巅峰。
各人有各人的活法,秦昭昭从来都不想以一个上帝视角来对别人的家事指手画脚,哪怕那人是她最亲近的老师也不行。
这不是冷漠,而是尊重。
所以她能做的,只是上前给华清苑一个拥抱,一点无声而有温度的安慰。
第二天一早,秦昭昭起了个大早。
今天是去苏长庚家拜访的日子,她在家的时候就已经和苏老约定了时间,自然不能迟到。
吃早餐时,在餐桌上秦昭昭说了自己今天要做的事情。本来想麻烦连家司机送自己过去,顺便路上买些礼物。谁料连夫人和华清苑都不太赞同。
“老师陪你一起去吧。你爸爸妈妈都没来,我把你带出来,就是你的监护人,况且拜师也不能太草率,总要有你家长跟着才算正式。”华清苑说道。
“嗯,这话倒是不错。这位苏先生我也听说过他,是位很德高望重的数学家,不能太怠慢了。也别去外面买东西了,一会你们走的时候让王婶从家里拿些体面点、拿得出手的东西做拜师礼吧。”
秦昭昭连忙拒绝:“不用了不用了。连奶奶,苏先生特意嘱咐了我,不允许我带太贵重的东西去,他会不高兴的。而且我住在这已经很打扰了,不能再让您破费。”
连夫人放下手里的餐具,认真说道:“人家不收,是因为看重你。咱们不送那些俗气的,我一会叫人去取一套好的文房四宝,也算不失了礼数。你叫我一声奶奶,我还能亏待了你丫头?”
秦昭昭看了看华清苑,华老师轻轻点点头,秦昭昭也只好不好意思地向连夫人道谢:“那就麻烦连奶奶,谢谢您。”
“啧,瞎客气。”连夫人傲娇地蹙眉,嘴角却带着笑意。
一旁的华清苑看着这样刀子嘴豆腐心的婆婆,心里不禁对自己之前的想法产生了一瞬间的怀疑。
这位结婚之后来往并不多的连夫人……真的有自己以为得那么不待见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