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amathematica》译为《数学学报》，和国内最顶尖的数学期刊同名，隶属于瑞典皇家科学院，被公认为世界上四份最顶尖的数学杂志之一，致力于刊登“最高质量的数学论文”。

作为季刊，每年只有很少的发文量，而且一直坚持宁缺毋滥的原则，对于论文质量的要求高到令人发指，比同属于四大刊的《inventionesmathematicae》和《annalsofmathematics》每年发表的论文数量要少上一大半。

迄今为止，只有一个华国数学家在《数学学报（瑞典）》上发表独立署名的论文。

那个人，就是年轻时的苏长庚。

那是他第一篇登上国际期刊的论文，奠定了他此后东方几何之王的地位。

苏长庚其实对秦昭昭的要求没有那么苛刻，她说想要冲击一下四大刊，苏长庚第一个想到的就是《annalsofmathematics》，因为它是两个月出版一刊的，过稿几率会更大一些，审稿的周期也会缩短很多。

但秦昭昭是有自己的小心思在的，作为学生，她崇拜苏长庚，这种崇拜不是一定要超过他，一定要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崇拜，而是也想追寻前辈脚步，证明自己能力的崇拜。

在破天荒地收下了秦昭昭这个学生之后的这些年里，有很多人明里暗里找到过苏长庚，推荐一些后辈给他，希望他能够收入门下，但苏长庚始终没有应下过任何一个。

他已经找到了最适合继承他学术衣钵的人，那就是秦昭昭。

可是在旁人看来，这样的做法挺莫名其妙的。

虽然秦昭昭这些年也时有文章发表，但她甚至都没学数学专业！

这样一个小丫头，以后怎么可能沉得下心来扛起东方几何数论的大旗呢？

苏长庚没有和秦昭昭说过这些，而秦昭昭心里却如明镜一样。

正因如此，她一直憋着一股劲，希望自己能够做出些好看的成绩来，让那些质疑苏长庚决定的人们看一看，她究竟当不当得起苏长庚的偏爱。

因此她一开始的目标，就是《数学学报》，从未动摇过。

苏长庚得知了得知她的想法之后，当面没说什么，背地里给谢谦华打了个电话好一通炫耀，烦得好脾气的谢谦华都一声不吭挂断了电话。

因为是季刊，而且过稿要求很高，相应的审稿周期也就比较长，秦昭昭已经做好等上个一两个月的准备了，却不知道她发过去那篇文章，第二天就已经被打印好，放在了几位专家的案头。

利纳特是《数学学报》的审稿编辑，同时也是瑞典皇家工学院的教授，虽然已经快六十了，但是依旧保持着很不养生的作息习惯，喜欢在晚上处理工作。

这天午夜，他刚刚洗漱完坐在电脑前，处理一下堆积了几天的工作，就看见一条邮箱收件提醒跳了出来。

其实这样的提醒他一般是不会立刻点开看的，但实在是标题上的署名太过特别，也太过让他印象深刻。

qinzhaozhao.

这样一个特殊的名字让他虽然只是快速一瞥但是立即有了兴趣。

华国人的名字直译之后对英语母语的人们来说都会显得有些奇怪，利纳特在学校上课点名的时候最害怕的就是点东方几个国家学生的名字，尝尝因为读音有问题闹出笑话。

而名字里带叠字的昭昭这个名字，则让他觉得非常印象深刻。

秦昭昭？这不是苏长庚那个学生的名字吗？

他忽然来了兴致，把本来打算看的那一篇论文最小化，然后点开了邮箱。

点进去之后，利纳特定睛一看，这竟然是一篇秦昭昭独立一作的论文，这让他不由得皱起眉头。

实际上之前利纳特对秦昭昭的印象并不差，甚至可以说是很不错。

当时苏长庚的那一场分享会他也在场，对这个小姑娘的表现至今印象深刻，甚至还在结束后去上前攀谈了两句，问她有没有来他们学校深造的意愿。

因为利纳特一直在做期刊的审稿专家，对学界动向必须要时刻把握，所以也经常会让助手们搜集一些其他刊物上发表的比较新的论文整理好，在空闲时间翻一翻。

秦昭昭近几年也算是很高产了，而且每一篇文章都保质保量，但是利纳特依旧认为她选择把这一篇论文投给《actamathematica》并非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利纳特迟疑了一下，还是选择了点开那一篇附件。

在黑暗中发光的电脑屏幕前歪坐着的利纳特，在看了一个标题之后，就不由得坐正了身体。

这……不愧是苏长庚的学生，胃口倒是也不小。

他扶了扶眼镜，认真地读了下去。

一看是利纳特只是逐字逐句认真地看着，不知什么时候，从身旁拿过来几张纸和笔写写画画起来，丝毫没顾及那几张“纸”的正面印的是明天要交给院里审批的已经盖了他们办公室公章的文件。

等到利纳特的夫人早上起床，四处都没寻见利纳特，正有些着急的时候，只见他从书房中面色恍惚地走了出来，嘴里还呐呐自语地说着些什么。

“可怕的华国人……东方的几何数论竟然都已经成长到这个地步了吗……”

“亲爱的，你怎么了？”利纳特夫人担忧地走上前。

利纳特恍然回过神来，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冲到了客厅里，拿起座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电话那边的人是他的助手，虽然时间还很早但是接电话的速度的很迅速，显然是被利纳特这样想起一出是一出的性子折磨了一段时间之后已经养成的习惯。

“喂，我稍后发一个东西给你，帮我打印几份送到我家来。哦，还有，今天帮我跟学院请个假。”

说完，也不等助手说话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利纳特夫人疑惑问道：“不是说今天学校里有很重要的会议要参加么，怎么又要请假了？”

“我得先去皇家研究院找一趟，有件大事要办。”

利纳特说完，顿了顿，又补充道：

“可能会影响未来数学学科发展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