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怎么了?这是什么啊?
师妹走过来好奇地问,隔壁几个探方忙活着的同学们也看了过来。
“怎么了?”
察觉到秦昭昭这里有情况的夏延年也从不远处走了过来。
“老师!您看这个!”
秦昭昭献宝一样地把那东西捧给夏延年看。
“这是……一块纺织品吗?似乎看着像是织锦。这倒是确实是个大发现,咱们这个遗迹目前除了之前那个小墓室还没发现过纺织品呢,不错!”
夏延年细细看了看,但是依旧没有看出来这东西究竟有什么值得秦昭昭这么大惊小怪的。
“哎呀老师!你看这上面的字,仔细看!这上面写得是‘五星出东方利中国’!”
秦昭昭抑制不住她的激动。
上一世她并没有学习考古,对这些信息也不算了解,但是依旧听说过这件特殊的文物的赫赫大名。
没想到这一辈子,这件国宝竟然会从她的手中被发掘出来!这样奇妙的经历让秦昭昭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五星出东方利中国,是汉代织锦护臂,为国家一级文物,华国首批禁止出国(境)展览文物,被誉为整个世纪华国考古学最伟大的发现之一。
“五星出东方利中国”这八个字,出自西汉史学家司马迁的《史记·天官书》中“五星分天之中,积于东方,中国利;积于西方,外国用(兵)者利。五星皆从辰星而聚于一舍,其所舍之国可以法致天下。”
五星指水、火、木、金、土五大行星;“东方”是华国古代星占术中特定的天穹位置,“中国”指黄河中下游的京畿地区及中原,是一个地理概念。
“五星出东方”指五颗行星在一时期内同时出现于东方天空,即“五星连珠”或“五星聚会”现象;“五星出东方利中国”,即出现五星共见东方之天象,则于中国军国大事有利。
由于五大行星周期性围绕太阳公转时间不同,从地球上观察它们会合、会聚天象出现的概率小,所以它们各自的性质、亮度、形状、大小、颜色等变化,以及经过或停留在廿八星宿或其他星官处的位置和聚合,就被占星家们赋予了五星特殊的星占学意义。
而五星聚合一处天象出现的概率甚少,就自然地具有了非常重要的星占学意义:
将五星视为五行之精,天之五佐,佐天行德;现实关怀的是——战争胜负、王位安危、年成丰歉、水旱灾害等政治、军国大事,
华国古代关注天象的历史和华国文明本身的历史一样悠久,由于在古代华国星占学和历法天文学是由皇家史官专门掌管,而且王朝对历法和天象拥有着绝对的解释权,私自论及秘密的“天文历算”者是要处以极刑的。
所以,能够使用这些星占用辞,并且敢将其作为织锦上的一句吉祥语,明示了这件织锦是皇家官府专门织造的,肯定了这件文物的史料价值。
这件文物最珍贵之处在于,铭文上面的“中国”,是现代语境下华国的别称,而五星出东方,则又暗合了近代以来华国摆脱了半殖民地和半封建社会的过程中的历史。
华夏民族正是在以赤色五星旗为领导的政党带领下才实现了从站起来,富起来,到强起来的伟大飞跃。
因此,这个铭文不仅是很珍贵的史料,同时又有着一种近乎预言一般的巧合性。
夏延年也立刻就意识到了这件文物的珍贵之处,迅速地做出反应。
因为纺织品一类的有机质地的文物受环境影响比较大。
因此他立刻命人找来真空封闭的文物匣妥善放好,又喊停了秦昭昭她们俩这块探方的发掘,带着秦昭昭直奔县里文物所的实验室。
县文物所里的工作人员水平有限,仪器设备也不够先进,但是有专门从事科技考古方向研究的秦昭昭在,一些基础的文保工作她还是能够独立完成的。
秦昭昭利用有限的工具材料和仪器给这块织锦做了一下简单的清理,使其上面的花纹愈发清晰,然后又做了应急保护措施,防止其快速劣化变质。
夏延年也没闲着,这会已经拨出去了好几个电话,脸上的喜意挡都挡不住。
这块遗迹其实年前就已经开始发掘了,但是一直都没有发现到什么特别有价值的历史遗物,可是上面对于这个项目又很重视。
而且通过文字记录和地方志,也能判定该遗址的重要性,可是偏偏就很长时间都干挖不出成果,只能看见一些基础简单的器皿和动物骨骼,人骨发现的也不算多。
搞得夏延年他们几个带队的老先生们压力都很大。
谁能想到秦昭昭今天一天上工,一铲下去就发现了这么个大家伙!
不过这个“大家伙”实则很小,秦昭昭大致处理了一下之后,还原了这块织锦的原型。
此护膊面积不大,长18.5厘米,宽12.5厘米,经线纬线都很细密,织锦的右侧保留着幅边。
此锦在缭绕的云气骨架中,穿插了祈求风调雨顺,祥瑞太平的凤凰、鸾鸟、麒麟、白虎等祥禽瑞兽;织造采用红、黄、蓝、白、绿五色丝线,呼应阴阳五行。花纹流畅自如,极为华丽,代表了汉代织锦技术的最高水平。
秦昭昭叫来文物所的工作人员拍了几张照,然后把在外面打电话的夏延年喊了进来。
“老师,我觉得那一块探方下面肯定还有更重要的东西。这块织锦我已经大致处理好了,接下来就交给您了。”
“好好好,真多亏了这次有你来,这样吧,我还要和上级领导还有其他带队的教授们讨论下后续的发掘方案可能需要用物探考古看一下遗迹内部的位置分布关系,你看你是留在这和我们开会还是先回去?”
秦昭昭想了想:“那我还是跟您留在这吧。”
“也好,毕竟是你第一个发现,又立刻意识到它的巨大价值的,你是该留在这。可是……我就纳闷了,你这丫头眼睛怎么这么尖,竟然一眼就看出了那铭文。”
“嘿嘿,我也是……连蒙带猜嘛。对了,咱们这个项目的总负责人也会来吗,我昨天刚到,还没见过那位呢,您跟我说说那位吧。”
“哦,他啊,他叫齐东方,是社科院……等等,齐东方?”
夏延年说到一半,愣住了,看了看手上的织锦护臂,又想到了齐东方的名字,一颗坚定的马克思主义考古学家之心有片刻的动摇。
“娘咧,这也太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