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老婶答应一声,拉着白思禾凑近了点,低声挑拨道:
“你看看她,这是怕你跑呢!”
白思禾笑了笑,没说话。
晚上,老婶果然来了,又带着点应季的蔬菜,这才领着白思禾向她家走去。
到了院子,她指了指猪圈旁边的草棚:
“就在那呢!”
白思禾一皱眉,她要是不说,还以为那是厕所呢。
草棚三面遮挡,只有一面毫无遮拦,连个类似门的东西都没有。
也就是现在天气暖和,不至于冻坏,可是村里到了晚上,温度还是很低的,也不知道她身体受不受得住。
她走近些,看到一个侧躺缩在草堆中的小身板。
听见脚步声,那个身影颤抖着扒拉附近的柴,似乎想把自己藏起来。
“老婶,你进屋吧,我跟她谈谈,你在这不方便。”
“你们聊,我去那边坐会。”
老婶说着,指指院门。
虽然聊得不错,但白思禾毕竟不是村里人,她不敢完全放心,还是准备在门口守着点。
等她走远,白思禾才蹲下身子,慢慢坐在女孩身前。
她身上有着浓郁的血腥味,由于时不时有风吹过,离远了倒是闻不到,到她面前才更加明显。
“你叫什么名字?”白思禾轻声问。
那个女孩嫌恶地从遮挡处抬起头,正要骂人,一看是她,愣住了。
她见过这个姐姐,她们当初在一辆车上。
“你放心,我来这里不是让你做什么的。”
这个女孩,正是当时缩在她身后的那个眼睛很大的女学生,白思禾是亲眼看着她从惊慌恐惧转为麻木的,对她也是心疼不已。
“……曾瑶。”
她声音哑得不成样子,白思禾起身给她接了点水。
远处的老婶身子动了动,最终还是没阻拦。
要是真能劝听话了,喝就喝吧,总不能一直不给水。
喝了水,曾瑶的精神好了些,抓住白思禾的衣角呜呜哭了起来:
“姐姐,我好害怕,我想回家……”
她的一只手上,还锁着来时的铁链,另一头锁在柱子上,一抬手就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白思禾没用别哭这样的话安慰她,与其说那些没用的,还不如让她好好发泄。
总是憋着,更加伤身。
等她哭累了,才帮她擦了擦脸。
这下她才看清,曾瑶的脸上,居然有被烟头烫出的痕迹,密密麻麻从右脸颊到下巴处,像是盛开的花。
伤口因为天气太热,已经有些发炎溃烂的迹象。
上次见面时,她还是干干净净的。
白思禾捧着她的脸,语气有些低沉:
“这是他们干的?”
曾瑶哭着点点头:“我咬了他,他就抓着我的头撞墙,把我吊起来打,姐姐,你救救我,要不你杀了我吧,我活着还不如死了……”
因为要说的话太多,她有些语无伦次,白思禾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
也摸到了被撞出来的伤口。
再收回手的时候,沾上了没有完全凝固的血渍,还有些刚刚凝结的血痂。
“你听我说。”
她身上的伤实在太多,白思禾哪里都不敢碰,只能轻轻握住那只同样布满烫伤的手:
“我会有办法带你们离开这里,不过你不能再受伤了,在离开之前,你要好好保护自己,知道吗?”
她的另一只手一直握着拳,此时摊开,里面有几粒药片:
“这是我偷来的消炎药,你先吃下去,这些天先不要再做出伤人的举动,只要有机会,我一定来救你。”
曾瑶哭得脑子都不清醒,当然也没心情关注那些药是从哪里来的,还以为真的是她偷来给自己的,含着泪凑了上去。
药片虽苦,却没她的命苦,她连水都没用,直接嚼碎了咽下去。
白思禾想拿些吃的给她,但她身上连个口袋都没有,总不能凭空变出来,只好作罢。
“咱们真的能逃走吗?”
也许是白思禾的话给了她希望,曾瑶止住了哭声,眼中又有了些光彩。
“当然,我从不骗人。”
曾瑶这才有机会好好看她,她穿的虽然不是好料子,却是干净的,也不像她一样全身都是伤。
最重要的是,在她还被限制行动的时候,姐姐已经能出门了,而且还能拿到消炎药。
好像,她真的可以信任。
“我听你的,你一定要来救我,不能忘了我,不然我真的没有活下去的动力了……”
说着说着,泪珠又一次掉了下来。
白思禾帮她轻轻拭去:
“放心,不会很久的。”
又聊了一会,她的情绪好了许多,天色也完全黑了下来,院子里黑漆漆的,连灯都没开。
白思禾知道再留在这,很快金宝家就要来人找她,只能再安慰几声,就先回去。
晚上,听着床下金宝巨大的鼾声,白思禾失眠了。
被卖来的女人,每一个都遭受着非人的折磨。
如果不是她幸运值够高,遇上智力不足的金宝,恐怕也不会这么轻松。
一想到手中那些鲜血,她就跟心里长了草一样,耐心越来越差。
要怎么离开?
这个村四面环山,出门都是靠拖拉机摩托车这类交通工具。
仅凭两条腿,不知道要走多久,就算她走得了,其他人也走不了。
也许,她不用走?
失踪了这么久,说不定已经有人在找她了,别人她不敢肯定,但是马松一定会找。
想到这,她心念一动,使用了上帝视角,查看马松。
眼前亮起一个只有她能看到的屏幕,她清楚地看到马松坐在一辆车的副驾驶。
他身边开车的人是程木,坐在后座的有三个人。
这次没有旁白,她看见后座的左右,分别是那个“二哥”和“强哥”,两人身子被绑着,都垂着头睡得毫无知觉,在他们中间的人,正是程水。
他们已经找到人贩子的窝点了?
那不就说明,很快就能到村里?
白思禾心中一喜,这时,程水手中出现一把十分袖珍的小刀,刀锋只有两厘米长。
侧过身,那把刀的刀刃插进强哥的脸颊处,白思禾这才发现,原来那两人没有在睡觉,脸上还有着许多类似的伤口。
小刀拔出,带出了不少的血液,程水随手抹去,把大拇指含在口中。
这时,强哥的身体大幅度地晃动起来,脸像是一个气球,半天鼓起来,又慢慢瘪下去。
这是在做什么?白思禾看得一脸懵逼。
很快,程水如法炮制,二哥也做出了和强哥同样的行为。
“只有一分钟,希望你们珍惜时间。”程水说着,看了看腕上的表。
过了没多久,他从一旁拿出一瓶胶水,笑眯眯道:
“时间结束,好好享受吧。”
趁两人仰头的功夫,白思禾这才借着车里昏暗的灯光看清,他们的鼻孔和嘴唇,都覆盖着一层亮晶晶的膜,就连脸上那些伤口也是如此。
那是干掉后的强力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