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淡淡的幽香钻到鼻腔,陈六平绷紧身子,神情变得有些紧张。
红豆披着轻薄的纱衣,醉眼迷离,相隔寸许的距离,痴痴的看着他。
半晌,她有些难为情,幽幽问道:
“公子莫非是……”
第一次?那不可能,男人的第一次早给了左右手,不要问为什么,因为它们打小就喜欢装逼。
来到大宁朝这是第一次碰到艳遇,因为双儿在他看来年纪太小,就像那个笑话说的一样。
计划生育部长下乡普查,问老农:大爷,您知道近亲为什么不能结婚吗?
老农尴尬搓着手,憋红脸想了半天回答:太熟,不好下手。
他也是这么觉得,双儿太熟,自己不好下手,理由出奇的一样。
红豆想到眼前人可能是第一次,忽然身子一软。
他竟然是如此纯情之人,想到这儿自己的一颗心都融化了。
陈六平轻咳一声,内心鼓起十万分勇气,说道:
“红豆姑娘,刚想起我明日还有要事,可能要先行一步。”
她睁大了美眸,纤细的手指拽紧锦帕,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听错了,这世间居然有人拒绝她。
一瞬间,红豆的眼神里充满失望,他一定是介意自己的出身,想到这儿神情忽然变得落寞。
陈六平捏了捏她娇艳的脸蛋,安慰道:
“等过时日,我会再来看你。”
茫然间,她微微颔首,水汪汪眸子里的泪珠,忍住没有掉下来,在诧异和期待中,陈六平的身影渐行渐远。
回到前院结清酒席钱,小厮执意推脱不要,因为老鸨特意吩咐不收陈公子银子。
年轻人出来谁还不要个面子,陈六平大气的甩出二十两,
牵马出红袖招,他忽然有一种孤独的气息扑面而来,人间的孤独不似山间的孤独,那是身处繁华之中,内心依旧荒凉。
虽说快餐爱情已是常见,但陈六平觉得一见面就直奔主题,总显得有些过于心急,失了正人君子风度,除了这个方面的思想障碍,最主要是真心舍不得银子。
一年俸禄不过区区百余两而已,辛辛苦苦干一年,一炮回到解放前。
正在为自己英明的决定默默赞许时,他耳廓一动,忽然听到暗中有一丝异响。
出于本能,陈六平的手慢慢松开缰绳,握住刀柄。
一刀在手,一股无形的杀气已冲霄而起,漫过无尽的黑夜。
一瞬间,黑暗中一道影子飞到近前。
手里足够快的刀以足够快的速度挥出,连带身体里那股强劲的元气,陈六平自信能给人致命一击。
“砰”!
附加天地元气的刀在空气中留下一声闷响,一击落空。
第一时间,他选择迅速跳下马,落地翻滚,黑影一闪,恍惚间,只觉得后脖颈传来一阵剧痛,眼前一黑无声的倒下。
不知过了多久,陈六平被弥漫着古怪的味道熏醒,昏暗的房间内,只有简单的一盏油灯照亮。
气氛很诡异,他清醒后脑袋里的第一反应是沙小框,一定是这小子出于报复把自己绑架了,一定是这样。
挣扎了一下,发现没有用,手脚已经被铁链牢牢锁在沉重的铁椅上。
随着时间的流逝,陈六平的神情显得有些惶恐,因为他除了想到沙小框,还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陷害自己的人,侥幸侦破连环案从大牢内放出来,他们一直在躲在暗中伺机动手,这次终于等到自己落单的机会。
心中忽然涌出一阵懊悔,刚刚不如留在红袖招过夜,至少他们不敢明着冲进去绑人。八壹中文網
下一刻。
一道声音从黑暗中响起。
“你叫陈六平。”
声音散发浑厚沙哑,让人听的莫名心悸。
“是。”
“回答我一个问题,如果能让我满意,自然会放了你,明白吗?”
声音再次响起,陈六平心生警惕,莫非这是要爹生前留下的证据,可是明明找遍府里什么都没有啊。
“好说,请问便是。”
轻微的脚步声传来,一道人影缓缓走出,出现在那盏油灯下。
那是一身漆黑长袍,看不清五官,因为他带着一张银白色的面具。
透过两个小孔,能感觉到对方目光中蕴含着冷酷。
“大宁皇帝的身边,平时有多少侍卫?”
这个问题让陈六平一怔。
大脑瞬间一乱,不是问自己要证据,而是打探宫里的守卫情况。
难道对方是扶桑国派来的人,他们出于报复想要刺杀皇帝,所以绑架自己问询皇宫禁卫军分布细节。
审讯是一门有讲究的询问,可以从神色,神态,以及对方说话的方式来判断。
他仔细斟酌过后没有回话,因为一旦说了,那便是背叛了皇帝。
黑袍人上前一步,身上的杀气顿生,那是高品武者身上散发的强大元气。
陈六平的心一沉,完了。
“我只是一个小小的侍卫,怎么会了解皇宫内所有的守卫情况。”
黑袍人冷哼一声:
“嘴还挺硬。”
黑袍人手上探出一把锋锐的匕首,带着寒光一点点靠近陈六平的脖子。
他像是案板上的鱼肉动弹不得。
这一刻,死亡笼罩心头,万念俱灰下,他眉毛紧皱,想起双儿,想起发小,想起二叔。
冰冷的刀尖在脖子轻轻划过一圈。
陈六平的瞳孔收缩,冷汗渗出,心脏剧烈的跳动。
“如果不说,这柄匕首会插进你的咽喉,你不会立刻死去,半刻钟的功夫,会有一阵强烈的窒息感,应该会很难受,你的手脚不能动,只能眼睁睁的什么也做不了,静静等待死亡。”
屋内陷入了安静。
说,还是不说,他的内心在做着激烈的取舍。
油灯滋滋作响,陈六平还是沉默,已到生死关头,没有任何心思,索性不再拖泥带水。
冷笑一声,高呼道: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陈六平眼神中充满坚毅,脸上很平静,平静的看淡了生死,道:
“给小爷来一个痛快的吧。”
黑袍人面具里神色微变,看向他,目光中有些愠怒,冷笑一声。
抬手,匕首带着一点寒光迎面而来。
陈六平直直的看着刀尖,眼睛没眨一下,这一切被黑袍人都看在眼里。
刀子在紧贴眉心处停下。
“有点骨气。”
只会虚张声势他腹诽道
“是你帮我解开,还是司姑娘动手?”陈六平淡淡的问道。
黑袍人眼里闪过一丝惊愕,疑惑的盯着他,
陈六平无奈的叹口气,喊道:
“司梦妍,司堂主,如果你再不出来,我可要骂人了。”
话音未落,“咣当”一声,屋门被暴力的推开。
一袭蓝裙子身上裹着银白色披风火急火燎的冲进来,她妙目闪烁,迫不及待的问道:
“陈六平,你为什么要骂我,又不是我抓的你。”
“别生气,别生气,气大伤身,我只是这么一说,既然你出来了,谦谦君子自然不会随便说脏话。”
陈六平耸耸肩,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的大美人,然后缓缓的闭上眼睛,使劲嗅了一下,满意的点点头。
身后传来一声叹气,赵徳柱摇摇头,身背蛇皮袋子走了进来。
他阴阳怪气的问道:
“从哪儿看出的破绽,难道是欧阳烈故意暗示了什么?”
黑袍人无奈的摘下面具,露出一张面无血色的脸,这张脸远远的超出正常人的白皙,阴冷中透着杀气。
陈六平道:“诸位堂主抬抬手,先解开咱们再继续聊。”
谁绑的人,自然谁去解,欧阳烈平复震惊的情绪俯身动手,铁链声哗啦哗啦声结束后,陈六平又恢复自由身。
活动活动肩膀,一转头无意间看到柳云剑那张斯文白皙的面颊,他正眼含笑意在门口看着自己。
陈六平微微颔首。
四大堂主聚齐出现在这里,不知道要搞什么名堂,好在自己没做过坏事。
出屋后,陈六平抬头一看才发现这里是三法司,昏迷中竟神不知鬼不觉的被带到这里。
欧阳烈阴着脸,边走边问道:
“你是怎么发现的?”
余下三人好奇的目光全部盯了过来。
本想故意卖一会关子,陈六平偷瞄一眼,算了,赶紧坦白吧。
再不说,估计这几个人能吃了自己,好歹是威名赫赫的四大堂主,今晚这算是在自己面前栽了跟头,这个时候不能抖机灵。
“先前没发现,欧阳堂主的气势真把我吓住了。”
陈六平先给对方一个台阶,毕竟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免不了以后还要打交道。
偷瞄一眼司梦妍那俊美的小脸蛋后说道:
“欧阳堂主走近后,我无意间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似乎像是熏香味,记忆中好似闻过,后来联想到与司堂主身上的味道一样,于是便大胆的猜测一下。”
司梦妍与欧阳烈听后同时皱皱眉,停下脚步对视一眼。
赵徳柱吹了一口额前头发,淡淡的说道:
“是首座观月阁里的熏香。”
谜团解开了,四个人经常初入观月阁,而宽大茶室内终日熏香不断,所以衣物上在不经意间留下痕迹,平常人不细心留意根本不会闻到,但陈六平不是平常人,第一次遇见神仙姐姐就闻过这味道,而且印象深刻。
第二次三法司内她身上又是同样的味道,所以记忆又加深一层,如果换做别人,陈六平也不会特意去闻,可谁让她是闭月羞花的司梦妍呢。
黑暗中穿过一道道院子,最后来到一座高大的建筑前停下脚步。
观月阁?
陈六平看向四人,本以为是送自己出去,这么来转到这里了。
他咽了咽口水,小声问道:
“柳堂主,来这里是要干嘛?”
四个人当中与司梦妍打交道最多,可是看她今天气鼓鼓的样子,陈六平没敢问,所以只能问自认为印象还不错的柳云剑。
“找你破案。”
“……”
他惊讶的张大嘴巴,三法司四大堂主连带上面的首座,居然找自己破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