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森脸色平静地看着他,不发一语。
他之所以不辞辛苦的来到这里,不会仅仅是为了看眼前这个人,与这个被认定为“本世纪最危险的犯人”扯什么礼貌之类的。
身后的护士没有任何动静。
“那么,既然你和我都对于礼貌不怎么在意的话,我们也可以进入正题了。”汪裴锡再一次缓缓地道出刘森心中所想,对于自己看穿人心的本领没有丝毫掩饰:“你来我这,是为了《地狱之门》吧?你想谈些什么?”
“不,我是要谈她。”刘森冷漠的声音一出,汪裴锡的双眼便转了过来。
“她……”好像想不太起来似的,汪裴锡的眼珠转啊转,几乎能隔着玻璃听见咕噜咕噜的转动声:“哦,我想起来了。没想到你还在找她呀?”
“她在哪里?”沉声质问,刘森微微抬手,几乎要像以往问供时那样直接拿台灯去照这人的眼睛,只是他手边什么也没有,只能紧紧握拳:“你把她绑架之后,藏在哪里?”
“都已经十年了吧。”对于充斥威胁的低语充耳不闻,汪裴锡歪了歪头,立刻就被束带感应到,瞬间就将他缚回正位,语调却毫无影响的轻松:“从你把我送进来以来,竟然还没找到她呀?”
“……我们,已经做过了所有的尝试。”刘森厉声道,瞪着眼前的男人,那目光似乎可以撕裂整面玻璃:“你这个疯子,你到底把她藏在哪里!”
“请不要再说出那个字眼,这可能会刺激患者。”背后的护士立刻开口,清晰的声音传达给刘森:“若再一次的话,我们将强制结束会客时间。”
汪裴锡懒散的看了他们一眼。
“我是不会被刺激到啦,不过谢谢你们哦。”那声音毫无感恩之意,反而带着讽刺之意,他勾起一边嘴唇,露出皮笑肉不笑:“不过啊,我是还真的满讨厌这个称呼的,刘警官。”
“虽然已经比精神病好了一点……不过疯子,是用来说像你这种人的。”淡淡的张阖着嘴,刘森说得平静:“用所谓的科技来判定人心,用荷尔蒙和激素决定一个人对什么事的反映,然后……把那些不合格的人都给扔了进来。”
“这里的人有多少是无辜的来着?七成?八成?”微笑着,汪裴锡从椅背眺望着刘森的脸,彷佛像是说笑般轻巧无心:“他们什么都没做,只是某种激素或是其他的东西分泌得多了点,就被当作了犯罪的预备人选,被社会防备着、唾弃着……难道不觉得歇斯底里吗?”
“七成而已。”刘森回应得冰冷,毫无退缩:“剩下的那三成,都跟你一样。这七成里面,哪怕只有一个人变成了你们,社会就不得安宁。那七成的人,一个都不应该放。”
“……对呢,我忘了。”盯着他看,汪裴锡的双眼慢慢眯了起来:“我好像,杀过人来着。刘警官,你还记得我做了什么吗?我忘了。”
“你…!”刘森一下子怒从心起,却猛吸了一口气,硬是压抑了下去。若是现在就失控,之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与这个疯子对谈了。
也将没有机会,问出那个小女孩究竟被关在了哪里。
“……二十二起凶杀案,还有十五起自杀案也被怀疑跟你有关系。”忍住了愤怒,刘森低沉的吐出:“而我认为,一切都跟你脱不了关系。”
“是哦……”拖长的尾音飘散在空气里,汪裴锡好像在思考着什么,随后又望向了刘森:“所以,你凭什么觉得那个孩子还活着呀?凭你没看到尸体吗?”
“现场没有凶杀痕迹,却有生活痕迹。”刘森直接说,仔细盯着汪裴锡的表情,试图找到一丝一毫的心虚:“她和你待在一起,直到最后,都还活着。”
“都还活着……吗?”汪裴锡咧开笑容,开心的看着刘森:“原来你是这样想的啊!”
突然他爆出了一串尖锐恐怖的笑声,“哈哈哈哈!你居然觉得她还活着啊!啊哈哈哈哈……唔、咳咳……”椅背上的束带感应到不正常的声带震动,立刻就束了紧,直接勒紧刘森的喉咙上让他猛烈的咳了起来,但这居然没能阻止他边被勒着、一边大笑,粗嘎破碎的笑声更加怪异吓人。
护理师们没有动作,直到汪裴锡狂笑的肩膀抖动终于慢慢平息下来,他们才远远的操控椅子放松一些。
“咳噢,呼……”喘了几口气,汪裴锡才抬起头,一张脸因为被勒住、还有疯狂的大笑而缺氧涨红了起来:“还以为会就这样死掉。”
“还不会让你死的,在你吐出答案之前。”刘森冷漠的说。
“知道了。”汪裴锡一脸拿他没办法,之后却还是慢慢露出了笑容:“嗯,因为你说了我爱听的话,我就给你一点奖励吧,刘警官!”
“什么?”顿了一下,刘森皱眉说道:“我不需要你给我任何东西!”
“不是吧,你来不就是为了找我讨东西咩?”汪裴锡挑眉,看着瞬间沉默的刘森。
“我当然也不可能给你实质的东西。”汪裴锡说,微微转动了漆黑的眼珠,锁在了刘森不敢置信的脸孔上:“所以我就告诉你吧,所有的线索——我是说每一条线索,都在《地狱之门》里。”
“要找那个女孩的话,就去《地狱之门》里找她。”淡淡的,汪裴锡说道,彷佛不在意刘森究竟相不相信:“你知道我的状况,也知道幻想者引擎的能耐。”
“百分之百的记忆,还有百分之百的物理引擎……哦对了,下次更新时,大概就能将化学引擎也增加进去了。”汪裴锡像是想起了什么,露出微笑:“简直就像是时空穿梭一样呢,不是吗?”
“到我的游戏里去吧,我把我经历过的一切——一切都留在里头了。”他这么说,笑容越发灿烂:“除此之外你没有别的方法可以拯救她了,刘警官。”
“毕竟,我是个疯子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