憨驽与横斑、锦鲤三人撑着竹篙刚落到船板,机甲战舰就轰然爆炸,姚震、徐庆俩人携夹着楚军右翼王跳入水中,被炸伤。几只宋船上前抢救,姚震对徐庆说:“舰没了,抓个知情人回去也好。”
横斑、锦鲤几人水性了得,一直追杀到岸上。牛皋带队赶到:“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拿命来。”
四面围杀过来。同来接应憨驽的楚军将领卞鳅莎等人,押出一将,姚震、牛皋等人又惊又喜:“韩将军!”
同为十大名将,岳家军创建者之一,曾与岳翻组成生死搭档,在去年憬邻县山上被“火熊怪”劫持失踪多时的韩顺夫。徐庆大怒:“快快放人,否则格杀勿论!”
卞鳅莎一紧横架韩顺夫脖颈上的宝剑说:“少废话,交换人质。”
只见韩顺夫被“火熊怪”喷伤的脸,以及满身的狼狈与伤痕,姚震与他不可谓不是故交,连忙亲自押出楚军右翼王以为交换,憨驽等人斥喝宋兵后撤,留出退路,携着右翼王樊将军冲上一条小战船,左突右撞,一群人水性厉害,虽然这小战船被宋军炮火击沉,但最终安全逃回洞庭湖根据地。天色渐晚,双方水陆并进,拼杀了整整一天,各有死伤不计其数。坚守中军的王贵,见状就鸣金收兵,说:“天黑水深,楚贼巢穴,不要中了他的诡计。”
见着退去的宋军舰队,夏诚一脸遗憾:“该打就打、该撤就撤、勇猛善战、纪律严明,岳家军果然名不虚传!胆敢再纵深二三十里,定当让你们全军覆灭!”
又悄悄命令手下,大作深受重创,军心涣散,水寨前哨布防空虚的状态。有楚军细作前来报告,吉青等人观望良久,就让岳元帅定夺是否趁胜夜袭楚军水寨。岳飞说:“今日一战足见楚军厉害,不可强胜,只能智取。八百里洞庭湖水域,形势复杂,楚军经营多年,肯定留有杀手锏。”
手下谋士说:“前有原洞庭湖漕运司的详细地图,现有细作的楚军布防图,虽然寨中有寨、城中有城,按奇门遁甲环环相扣,但我等自幼熟练此术,以及排兵布阵之法,要攻破此些阵法也不难。”
岳飞沉吟道:“先生可再作详细研究,不怕细到一草一木,要逐一排查任何可疑之处。等到兵器炮火补足,风平浪静,天晴雨定之时,我们方才不会吃地利之亏,尽大可能发挥炮火威力。一战定乾坤!”
吉青急道:“如此,要等到夏旱之时?我们能按捺住,就怕朝中等不急。”
岳飞说:“无防,今日一战朝野共睹,非我等不善水战。明早我与王贵亲自面见圣上,陈述利害。”
众人说听岳元帅的。接着又聚到一起详细总结攻战之术,直到深夜。散会时,岳飞说:“张俊大元帅新收的一帮将士倒厉害。今日巧破‘鱼雷阵’的红润脸微卷发的小伙子,该怎么称呼?”
先锋副统制答道:“憬邻后生盧梭梭。”
岳飞不禁感慨道:“此地多英才!”
夜已深,憨驽等人返还湘楚根据地中心、洞庭湖之西三面环水,现今四季红镇、千山红镇一带(岳阳市、沅江市、常德市三地交界处),上下五千年的冲积平原,土地肥沃、粮草充足,依山靠水。憨驽驻足,对着身后一大一小的俩位新人介绍说:“浙闽结识的义军之后,多亏她俩出手相救,我才得以安全返还。”
身后女子二十多岁,修长干练,历经风霜之后的神态带着些许平和与亲切,会让人产生一种安全感与归宿感。女子手拉着一位小女孩,几天摸爬打滚下来,蓬头垢面的只余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充满着好奇与疼爱。从着装打扮、神态举止上判断是贫下中农出身的女孩子,女子落落大方介绍道:“我叫应山红,早年我的家人们参加起义,都已牺牲,我俩从小都为孤儿,相依为命,流落江湖。”
憨驽尴尬地咳嗽了一下,说:“锦鲤,麻烦你送她俩到外寨歇息,好生招待。”
卞鳅莎一边紧紧护卫着受伤的樊将军,一边看出憨驽的不舍,就说:“一起进内寨,一看应姑娘就是好人,又是义军遗孤,以后我们就以姐妹相称吧。”
女子高兴道:“可算找到家人了,一起高举大旗,杀贪官除恶霸!做一位江湖侠客虽然能快意恩仇,纵然能杀得数百坏人,却救不得天下。我听你们名字中都带有水族龙字,我就更名为应珊红,珊瑚的珊。”
小女孩接口说:“那我就更名为越红琳,好不好,鱼鳞的鳞,琳琅的琳。”
大家都笑着说真好听的名字,小女孩见状,就扯着应珊红的衣袖撒娇说:“姐姐,姐姐,肚皮又在咕咕叫呢。”
众一齐前行,几个集镇互为犄角,阵容肃穆整齐,不时一队队手绑红巾的将士经过,表情庄严而激愤。民以食为天,靠水吃水,一桌子的红烧醋鱼、油熬螺蚌、抽丝虾蟹、电鳗釜豚,垛椒鳍漂……几个“小鬼”在三角店的门外探头探脑,卞鳅莎起身端出两大盘佳肴,与米饭给他们,小鬼们就着门槛大块哚肉起来,几位巡逻的手绑红巾将士,上前盘问,准备等“小鬼们”吃完后,遣返外寨。右翼王樊将军推开卞鳅莎喂到嘴边细心挑选的醋鱼,示意吃饱了,捂着伤痛,直起身说道:“水太清则无鱼,民不商则难富,我还是那句老话,除奸肃清不能操之过急,不能一刀切,只能针对军事上的奸细,不能胡乱关押、杀伐各等民众,‘法无高下’,无论穷人还是富人,‘均贫富’,要以大我舍小我,重新组建构架政体中要放下成见,决不能报私仇、泄私愤,做不到这一点的人,只配阵前杀敌去……”横斑接口说:“话虽如此,不过这样一来,我们的起义就白费心血,反倒让龟缩阵后的两面派、新生小富商们,实际上操纵了朝野与民生。天国可是靠我们一刀一枪打出来的,不是你……他们管出来的,更不是那些龟缩后方的两面派经营出来的。”
樊将军闻言牵动伤口,血渗不止,众人连忙示意横斑停止辩论,卞鳅莎心疼说道:“今日一战,有目共睹,右翼王英勇善战,率领的军尉个个奋不顾生,多为天国流血牺牲;却被官兵死死盯上,幸亏我们及时赶到,否则……”众人一时无言,只顾埋头吃饭,正吃到一大半。听到门前三叉街道的一个巷子里,一阵轰抢与打闹声,憨驽等人上前探看。一个神情孱弱而倔强的小青年,手捧一坛骨灰,刚从“充公”为天国驻地的一个大宅院里逃窜出来,一群手绑红巾的将士把他堵住,小青年跪地求告说:“我孙崇虽然只是贾老爷的一个义子,但是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不管贾老爷生前是非对错,人死为大,入土为安。”
红巾将士头领黄佐,上前喝道:“贾财主与害死天王杨么父亲的曹包脓,一白一黑,相互勾结,为富不仁,家财充当为天国军饷,也是理所当然。”
孙崇回道:“我也是一名天国将士,也崇拜法无高下、均贫富等口号,早与贾家断绝关系,但是贾家已然充公,家人失散,理应由我这个义子代为安葬,抱得一坛骨灰而已。”
黄佐一时无语,命令众将士放他走。黄佐部将晁错遇,一步上前一脚踢下骨灰坛,打碎了一地,只见其中有几小锭黄金和白银,大喝一声拿下,孙崇寡不敌众,被押倒于地上。晁错遇喝道:“好你个孙崇,跟贾财主一付样子,满嘴虚伪什么仁义道德,却是老奸巨滑,原来是为了窝藏充公的军饷,何必如此麻烦呢。”
孙崇怒骂:“肯定是你载得赃,要说窝藏充公的军饷,别人不敢说,你晁将军不说富可敌国,也可富甲一县了。”
晁错遇冷笑一声,飞快闪到孙崇背后,搜出一封书信,是暗通宋廷的书信,不由分说,举刀砍了过去:“最见不得叛国贼!先斩后奏。”
憨驽飞跃一斧挡住说:“不能如此草率,孙队将一向勇猛,忠心可见。”
黄佐拱手道:“见过先锋大将军,将军有所不知,将军一走数月之后,朝廷调动举国之军进行围剿,在存亡危难之时,最能透视人心之好坏,最能考验天国将士的忠心。我们暗中观察多时,许多暂时委以天国的各色人等,渐渐暴露无遗,兵、农、工、商,三流九教无所不涉及。”
晁错遇应声道:“为了一统天国人心,只能痛下杀手,杀一敬百,要崇尚天国教义,不忘衷心,不要听信刀笔小史、神佛道家的蛊惑,要肃清一切不忠于天国的人员,只要天国上下一心,众志成城,朝廷百万大军不攻自破。”
憨驽夺过书信说:“晁将军别扯远了,有许多可疑之处,不可乱定孙崇之罪。”
回头喝令锦鲤等人代为收押孙崇,与黄佐、晁错遇部下剑拔弩张。一阵古朴的三弦琴声,回响在深幽的街市当中,在憬邻县为营救“呈金义士”而遇害弄瞎双眼,已故楚王钟相的叔叔,钟庆老将军,点着一根竹杖摸走了过来说道:“看在已故楚王的面子上,我这半截身子入土的一把老骨头面子上,放过孙崇吧。”
憨驽上前,紧紧握着老将军的手,钟庆老泪盈眶说道:“憨大将军回来就好,天国理想。快快跟我前往,还有一桩混浊乱事,需要我等出面摆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