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经甘孜稻城.亚丁,三座惊为天神的雪山,仙乃日、降边央、夏纳多吉相继而出,交辉相映,不可方物,也即千百年之后希尔顿笔下的香格里拉。吕校尉一路留心察看,与手下商讨规划,如何建立从甘孜到杭州玉皇山的快速通道,三座神山上的冰雪,用三到五日内运送回杭州。那女子得知此事后,睁大着眼睛对着雪山,作虔诚的藏属佛礼状后,惊叹说:“皇上真太有爱心,真罗漫蒂克,这王子与白雪公主的故事真太感人!如果来生我能遇见这样的人,轰轰烈烈地爱过一场,死而无憾!”
又转向叶晓艺说:“你是皇上派来守卫水晶灵柩的皇宫几品带刀侍卫吧。我曾混在人群上瞻仰过这位幸运小公主的遗容,虽然好看得很,但算不上什么国色天香……(期间含糊不清,好像在耍妒忌,说还不如她生前,不,毁容前好看)。”
接着还伸手摸了摸叶晓艺的寸头,得意了起来,一拍额头说:“噢,冲古寺的,你就是那个还俗的喇嘛,萨迦派的上人小喇嘛,以前我跟随父亲商队经常路过,难怪面熟得很,哪!”
这个“哪”字拖得更为长长的,估计是在表示鄙夷。女子就转身驾马,挤到吕校尉跟前,并肩前行,一路指点说,自己从小跟随商队途经川藏各地,对此间的风土人情、水纹地理非常了解,可以助吕大官人一臂之力,建立举世无双的快速物流通道。不过说真得,这女子句句说到点子上,新颖、快捷、可行,如在哪个山头山腰之间架起最为便捷、路线最短的溜索绳“高架线”,高架线每隔十几里设置维护、助推站点,从川藏高原的雪山开始,悬空经过金沙江、大渡河,利用西高东低的落差,把用上等天蚕丝包裹的亚丁冰雪,一直滑溜到长江三峡的起点处,停泊在“重庆白帝城”的轻舟冷库中。“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
这女子忍住咳嗽,高声朗诵李白的诗句后,接着说,出了三峡,登上宜昌南津关后,就看我们大宋的驿站快马,日行千里;为节省成本,在现有官道上,连结、修建更为捷近的,只容一两骑通行的小快道,经鄂、湘、赣三省,可直达天府之国杭州,或许可在三日内,把圣洁的冰雪运送到玉皇山下。并可取名为“珠峰雪连快道”。众人闻言,齐声叫好,对这女子刮目相待,并且按照她的设想,开始着手准备,详细规划、测量了起来。吕校尉动容问道:“敢问姑娘尊姓大名?”
女子迎着夏纳多吉雪山上拂面吹来的清风,莞尔笑道:“民女贱姓十口叶,小名吻文。”
双腿一夹,回头一下仿佛在说“快来追我呀!”
,纵马在前,奔驰在绚丽无边的香格里拉草甸上,僧纱飘飞,身形婀娜,张开双臂说:“可叫我吻吻,或文文,阿爸阿妈阿奴都这样叫我的。”
突然勒马驻足,在路边一个挂着破旧哈达的多崩玛尼堆前,愣神一会儿之后,掩面失声痛哭,靠到吕校尉的肩膀上抽泣说:“去年此日,曾与阿玛经过,所祭献的哈达还历历在目,睹物思人,却已天隔一方,永不得再见,怎不叫人哭断肠,哪!”
睁眼看着身后叶晓艺的左胸前佩带着“御林侍卫亲军教头赵每文”字样的大宋禁军符牌,那眼神就像看到一块死人的牌位一样怪异,泪眼潸栏,接下来说的话,可让人吓了一大跳:“这不是威震朝野、声名关外的大魔头赵大将军吗?听说在青藏高原的雪山上被一群虎兽、熊怪、红毛鬼伤害了!”
叶晓艺轻声怒叱:“不得放肆!”
青虹宝剑就割向她围裹着的脸罩,女子翻身下马,抽出一把名震亚细亚的宝刀,大玛士革刀来抵挡,却被脱手震飞,躲到吕校尉身后。吕校尉接住大玛士革刀,赞叹道:好一把圆月弯刀!优美称手的弧度,刀身布满各式花纹,行云流水,寒光隐烁,此刀原产印度,用乌兹钢锻造而成。女子怯声声说道:“是阿爸花了大半个商队的货品才换得。”
吕校尉把此刀交还给她,女子却对着刀身上混然天成的各式花纹,认真照看起来,一会儿说这个花纹像天上的那朵云彩,一会儿又说这个花纹像天上另外一朵云彩,实足一把花心萝卜刀……众人心想果真有点点失常,还一会哭一会笑的。走了一会儿后,又对着叶晓艺说:“上人喇嘛,你这一边走一边还练吐纳之术?总不是念着心经诅咒着谁吧。”
叶晓艺不予理睬,自顾行进。这女子就一路犯嘀咕着:古冲寺的,有什么了不起,吻文小姐问你话呢!叶晓艺拗不过她,又碍于主持高僧的嘱托,就说:“自入高原以来,时觉胸闷,不像心病,更不会是高原反应。前日,寺内一位不肯露脸的高僧硬要给我把脉,却得不出结果,就赠给我一些雪莲之类的药草,并想打通我的穴位,又传授我一套吐纳之术,以为强身。”
女子哼声道:“小巫见大巫,我年少时体质虚弱,碰到一位游行僧,肯定跟你的同一人,教了我一套功法,以九阳之气补我虚阴之体,才得以跟平常习武人一个样;看你肌肉健劲,天生蛮力,往往阳有余而阴不足,所以他传授你的肯定是九阴之功。”
接着摇头晃脑卖弄起来,什么太极生二仪之类的道家玄乎。又得意说道:“你知道这个老和尚叫什么吗?”
就附上前来低声说:“叫降错纠错大法师。”
众人虽然觉得她有点失常,不过她的话还是有些玄机。接着却又莫名其妙破口大骂:“冲古寺喇嘛以此骗走了阿玛许多金银珠宝,就怕错给了那些狼心狗肺,见异思迁的人。”
紧接着哭了起来:“恨死那些到处沾花惹草、见异思迁的人。”
还哭到了伤心处。吕校尉对叶晓艺俯声道:“除了受匪贼凶杀惊吓之外,估计她还曾经受困于情爱。”
吕校尉轻叹道:问世间情为何物?女子瞪了吕校尉一眼,哼声道:“才不是呢!只恨功力浅薄,不能亲手血刃匪贼,为父报仇。”
就作悻悻然状,不再理睬他俩,凑到几位对着图纸筹划“雪峰快运”的年轻军官当中,说:“各位帅兵哥,这妙计是我想出来的,到时候顺便稍带一点天山雪莲、冬虫夏草、雪人心肝、红毛鬼鞭、新鲜驼奶之类的东西,快速运到苏杭,卖个大价钱,你我三七分,可会乐坏我阿爸阿妈,在冲古坝上的营帐里只管收购,四方潮涌而来的圣物,与我享尽天伦之乐。”
言毕,一脸诚意掏出一些碎银,打点各位官人,还硬要㩟一份给吕校尉和叶晓艺,略表从此以后的合作诚意。仿佛完成了一个大心愿,就高兴地蹦跳了起来:“冲古寺的,一起去浣溪边采野蘑菇!可鲜美着的呢!”
一边采摘路边的格桑花臭美,一边用草蕊把各色蘑菇窜成一窜。不由分说地往煮沸的锅里倒,可把掌厨的“帅兵哥”急坏了:“使不得!使不得!大多是有毒的蘑菇!”
女子嘟嘴不高兴说:“一起死在天堂一般的香格里拉,也不枉此生,为何一定都要往污浊的苏杭大染缸里跑!”
临近成都平原休整小憩,女子因为一路上精神兴奋,产生疲倦,靠头就睡着,突然冷汗湿巾,惊恐喊道:“峨嵋怪兽!打死这红毛卷鬼半男半女赤身祼体!”
女子一把扑到叶晓艺身上,双臂紧紧搂着他,多日未修剪长长的指甲深深掐进他的肌肤。最后张嘴狠狠地嘶咬了他一口,咬破胸襟露出一块旧迹难掩、刀伤累累贴身的塑甲锦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