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的……她不可能看得出来!
赵伊娜的手不自觉的抓紧了旁边的椅背,“你这是无端的指责和污蔑!”
楚欣兰的脸色也顿时大变,看着床上睡容安详的楚正雄,不安的问道:“小姑姑,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清家和楚家既然这么看不起我,要让一个小姑娘来羞辱我,我不伺候了!”赵伊娜甩手就欲走。
清挽眸光冷冽,声线更是凉得骇人:“清落尘,把门锁住。清肆,报警!”
赵伊娜的脸色瞬间苍白一片,她回头狠狠的瞪着清挽:“你凭什么报警?你有什么证据?”
而本在客厅的人,也听见声音后,全部都聚了进来。
清念晚声线略沉,看着躺在床上的楚正雄,“楚家的事情清家插手难免落人口实,不论你是故意和赵医生置气还是真的,老爷子现在的状态都稳定了,若拿不出证据,就算有我爸护着你,这件事也很难轻易了结。”
守在楚正雄旁边的小护士也不满的看着清挽:
“老先生现在体温呼吸都正常,检测仪器也没有任何异常响动。赵医生的实力在国际上都是有目共睹的,你一个小姑娘,恐怕医科大都没念完,凭什么质疑她?”
清落尘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这么听这女骗子的话,还真就立刻把门锁了,然后吊儿郎当的玩着钥匙凑过来。
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等着清挽出丑。
见众人一边倒的压在自己这边,赵伊娜整理了情绪,“是啊,我还真好奇,你这丫头口气这么大,是从哪个大学毕业的?”
“我没上过大学。”清挽坦然。
上一世穿越之前,她才不过十七岁。
而原主林清挽因为想要摆脱林家的控制,高中毕业就一心扑在楚墨的身上了,也没有上过大学。
赵伊娜嗤的一声轻笑,傲慢的扬着下巴:“那你的医术,又是师从何处?”
当年清风倒是真把她丢到草药园子里去找医仙学了半年,可这半年里,见医仙的次数还没超过五次。
说起来,也算不得人家的学生。
见清挽思索不答的样子,赵伊娜挑着眉毛,双手环臂,盛气凌人道:“你别告诉我,你是自学成才吧?”
“清家真是什么阿猫阿狗的话都肯信,也不考察背景,就敢将她带到楚老爷子的病房里来给老爷子看病?难不成,外传清家欲吞并楚家的谣言,是真的?”
这揶揄的话伴随着高傲的眼神从清家人的脸上滑过,清落尘觉得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既然我这么不堪,你怕什么?”清挽问。
赵伊娜不屑的冷哼:“我会怕你?笑话!我只是不愿跟你多做无谓之争!”
“那你不妨跟我解释解释,正雄的脉搏为何会越来越乱?”清挽的手指搭在楚正雄的手腕上,眸光摄人。
不待赵伊娜开口,清挽又一把掀开盖在楚正雄腿上的被子。
只见被常年病痛折磨的楚正雄双腿已经瘦得皮包骨,上面还密密麻麻的插着银针!
“你再跟我解释解释,这些银针,是做什么用的?”
一个自学点医术,就拿自己当根葱的小废物,赵伊娜当然不惧。
她料定清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眼珠子一转,语气下尽是得意:“你就算是上完了四年大学,都未必能明白,何况是一天医学课堂都没坐过的小草包呢?你配让我跟你解释吗?”
这东西能支撑起码十分钟,赵伊娜丝毫不慌。
清正海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正准备开口,周美玉挽着清正海的手臂,温婉的轻柔一笑:
“莫急莫躁,爸妈都在,绝不会放着舅舅的命胡闹的。你不是也想知道,这小姑娘到底是不是小姑奶奶吗?”
清挽是当年莫城难得一见的医学天才,过目不忘且天赋极高。
清正海强压下心底的不满,坐了下来。
“赵医生名声在外,以我对她的了解绝对不会因为在一个小姑娘面前争一口气,而对自己手下的病人下手。何况我看老爷子现在状态很好,皮肤也不似之前的苍白,恢复了血色。你还是不要在这里胡闹了。”宋玲开口说道。
“无知者狂妄。”清挽看着宋玲缓缓说完,再将目光落在了赵伊娜的身上:“无理者自大,无能者傲慢。”
清奇也满脸怒容的责道:“宋玲,你不懂,就不要在小姑姑面前妄加评论,小姑姑既能说出这些话,自有办法证明,需要你们在这里跳脚?”
在外人面前公然的责备,让宋玲脸上挂不住,她盯着清挽,语气更加不满道:“好啊,那就请她证明!”
原本清家内讧,模糊重点,赵伊娜喜闻乐见。
看这小姑娘恐怕也没什么本事,赵伊娜也顺着道:“我也想知道,口气这么狂妄的小丫头,能扒出什么实证来!”
清挽看着墙上挂着的钟表,掐算着时间。
但笑不语。
而床上的楚正雄,呼吸已经开始越来越紊乱。
清肆最先发现楚正雄的异常:“舅爷爷好像不太舒服。”
赵伊娜这才反应过来,清挽是在拖时间,她脸上慌乱了一瞬,“我说过,病人需要静养,你们太过吵闹,让老先生休息得不安稳,自然不舒服。”
“银针刺激,的确会快速让正雄的身体恢复平静,但这时间短暂,且我进来时,用手指摁揉了正雄的几个穴位,帮助催化,让发作提前了。”
随着清挽的话音落,楚正雄的身体果然像之前那样开始变得苍白,微微颤抖。
赵伊娜脸色大变,想要靠近床边,却被床边的清挽随手拿起了一把剪刀,抵在了赵伊娜的脖颈正前方。
“怎么,你急了?”清挽一脸淡漠。
但在她那双勾魂眼中,却能看见寒霜凝结,森冷异常!
下一秒,清挽左手将长发挽起,用剪刀在后脑勺随意的挽了一个丸子头。
森冷的利器泛着寒光,可衬着她乌黑浓密的长发,和疏离冷漠的脸蛋,出奇的蛊人。
她缓步走到床边,重新打开拿包银针。
“你说的这些话,谁能给你作证?你现在对老先生用针,之后要是出了任何的问题,脏水岂不是都能往我身上泼?”赵伊娜找回理智,想去抢回银针包。
但赵伊娜仅是上前一步,就像是跨进了清挽的警戒区!
她微微侧目,带着不怒自威的威严和戒备,甚至还卷着几分杀气。
“别急。”清挽满面都是不羁的野性难驯,像找到了有趣的玩物,“一会儿自会安排人来评判我有没有冤枉你。”
“就算赵医生真有问题,也轮不到你给老爷子动针,你的身份尚且存疑,老爷子的身体,你可碰不起。”宋玲刚才帮着赵伊娜说话,清挽这些行为无疑都是在打她的脸。
本就不喜欢这么个看起来眼神就跟,养不熟的白眼狼似的小姑娘,相处之下,更是厌恶。
“那你来?”清挽漆黑的眼眸光华一转,落在了宋玲的身上。
“我又不懂医术,我……”
“既然知道不懂,就该学会闭嘴。”楚欣兰看着大哥的情况越来越糟糕,一脸焦急,叱责道。
“是啊,玲玲,这事有爸妈看着呢。”周美玉也劝道。
“感情我为了舅舅好,我倒成了坏人了?”宋玲满脸气愤:“好,你想动针可以,只要你能证明你的身份,否则我绝不可能同意!”
“这件事有你说话的份吗?清念晚,带着你老婆出去等消息!”清奇大怒道。
清念晚却站在宋玲这边,“爸,妈,让她证明身份而已,只要她拿出证据就行。”
清奇的拐杖在地上砸得作响。
都是他无能,养出来这么几个不孝的小辈,气着小姑姑了。
“不需要证明,我就是清挽。”清挽身上透着与生俱来的贵气,她抽出的银针泛着幽幽的冷光,看向宋玲:“你要是不信,就试试。”
宋玲被接连打完脸,哪里还受得住这种激将法,她性格本来就急躁,抬手就要去抢清挽手里的银针。
仅在瞬间!
那银针便快而准的扎在了宋玲手臂和脖颈的穴位上,宋玲身子一软,向着地上倒去。
清念晚立刻抱住了宋玲。
“我们只是让你证明身份,你若真的是清挽,这样对一个晚辈,是不是太过分了!”清念晚皱着眉头。
就见清挽回身,开始给楚正雄诊治。
她落针极稳,动作里透着从容矜贵,脸便散下的碎发像是都在发着光。
“我志不在君子,也不再好人,世间道德理法,可绑架不了我。”清挽气定神闲,像是怕吵到楚正雄,声线略轻,但句中力道不减分毫。
她一边施针,一边继续说:
“质疑我的时候,不以我为长辈尊敬我,现下因为没有礼法挨了打,又拿长辈晚辈约束我。念晚,你这双标,是从哪儿学的?”
清念晚抿着唇,看着清挽的背影,她气场十足,毫无畏惧。
眼神坦荡不羁的,似乎将天地一切都不放在眼中。
又狂又矜傲。
行针完毕,清挽将手中的银针包收好。
楚正雄的呼吸平稳,似是感受到了她的存在,梦呓般的喃喃了一声:“清挽小姑姑……”
清挽哄孩子似的拍着他的手,语调轻柔缓慢,轻轻应了一声:“我在。”
她身上散着一股淡淡的药香,将医院里原本难闻刺鼻的消毒水味遮盖住,透着令人心安的力量。
“正雄乖,不怕。有我在,谁都带不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