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明文帝继续掩嘴咳嗽,因为咳嗽而脸色泛红,继而又变成了青白色。
咳嗽声不断,都快要岔气儿了,莫公公立即上前倒了茶水递上:“皇上,要不要请太医瞧瞧?”
“莫公公糊涂了,这不是现成的吗?”明文帝眸光斜了眼楚昀宁,莫公公立即上前说:“楚尚宫,您快瞧瞧皇上,奴才怎么瞧着又加重了。
”
楚昀宁立即上前替明文帝诊脉,眉心紧皱,明文帝的身子骨的确很孱弱,只是这脉象和一个时辰前比较并无差别。
“皇上,臣建议您多多休息……”
“文武百官个个虎视眈眈,皇上不敢有丝毫懈怠,楚尚宫,跟在皇上身边伺候也有几日了,可曾瞧过皇上耽误过国事?”
这话隐隐有些不对劲。
莫公公又说:“楚尚宫,皇上的病只有您能治,您是皇上最信任的人……”
“莫公公折煞我了,实在愧不敢当。”
帝王一怒伏尸百万,皇帝的心思没有人敢乱猜测,尤其是眼前这位。
对于一个时日无多的帝王来说,得到他的信任也不见得是件好事。
“楚尚宫,若是没有皇上保着您和郡王,将来无论是谁……”莫公公话说一半又顿了顿,神色忐忑的说:“奴才敢保证日子未必会有今日舒坦。”
“多嘴!”明文帝不悦的呵。
莫公公立即跪下求饶:“皇上,奴才句句属实,绝对不敢有半句假话,楚尚宫宫内宫外得罪那么多人,前有怡红楼余孽等着复仇,还有几个大臣们。”
楚昀宁眼皮跳了跳,她不知道主仆两个又在唱什么把戏,紧咬着牙:“求皇上指一条明路。”
她摊牌了,干脆不装了。
明文帝清了清嗓子斜了眼莫公公,莫公公硬着头皮上前说:“楚尚宫,皇上的病最好能静养,您既劳累替皇上分忧。”
“楚昀宁,朕准你摄政,一来你可以拉拢自己想要的权利,二来可以铲除对你不利之人。”
明文帝挑挑眉,一副朕对你好吧的态度。
楚昀宁闻言翻了个白眼,说来说去还是给她挖了个大坑,逼着自己答应摄政。
“朕答应你,这是最后一次!”
犹豫片刻,楚昀宁不得不跪下:“若是要臣摄政也不是不可以,臣还有一个要求,请赐给臣一枚免死金牌,另圣旨,若是楚家不是谋逆之罪,不可诛杀,当然若是楚家犯了大错,臣会亲手处置,绝不姑息。”
“准!”明文帝二话不说答应了,取来一封圣旨在上头盖上了玉玺,空白的圣旨给了楚昀宁。
“朕信你。”
楚昀宁愣了愣,这封圣旨的含金量可太高了。
“承蒙皇上看的起,那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一个时辰后,明文帝以休养生息为由将淮王册封为监国大臣,代明文帝上朝。
圣旨下,举朝惊。
第一个来探望明文帝的就是太后,满脸焦急,明文帝褪去了明黄色龙袍,穿着随意,面色苍白气血亏虚的模样。
“上次中毒之后留下不少后遗症,母后,朕想休息两日,您不会责怪儿臣懒惰吧?”
太后红了眼眶:“皇上胡说什么呢,若是先帝有你一半勤勉,你也不至于这么辛苦。”
明文帝笑笑。
“宁丫头,皇上的身体没事儿吧?”太后转过头问楚昀宁,她刚刚经历了大喜,和德妃诞下二皇子她还特意去看望了,小家伙长得眉清目秀十分可爱。
楚昀宁摇头:“皇上的身子的确亏虚了很多,不过不是什么要紧的大病,需要静下心调养。”
听了这话太后才狠狠的松了口气,只要是楚昀宁的话,她就信得过。
“哀家刚从和德妃那过来,二皇子机灵可爱,哀家瞧着很喜欢,和德妃性子温和,哀家相信一定能教好二皇子的。”
太后也很喜欢大皇子,只是总见不着,凌嫔守着大皇子哪也不去,更不让人随便见着,加上大皇子体弱,太后也就不想折腾孩子了。
“皇上可想好了给二皇子赐个名字?”
明文帝摇了摇头:“不如由母后给二皇子取名吧。”
这话正中了太后心意,太后说:“毓贞二字如何?”
“好,就依母后的。”
看着明文帝这么痛快就打听了,太后忽然问:“皇上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怎么瞧着不太高兴,二皇子的生母身份虽卑微,可和德妃一向老实本分,比凌嫔可强太多了。”
太后压根就看不上凌嫔,当初做瑕贵妃时,对方根本就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屡屡顶撞,嚣张跋扈惯了,这些年一直未曾收敛。
“大皇子和小公主交给凌嫔养着,哀家实在不放心。”太后这次来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想要夺走凌嫔抚养的两个孩子。
明文帝犹豫片刻才说:“母后,大师给朕批命,大皇子命格和皇宫相冲,和朕相克,若是能诺出宫休养,将来才能茁壮成长,等大皇子百天后,朕打算把大皇子过继给勤王为嗣子。”
太后先是惊讶,而后又点点头,毕竟皇宫现在也不是只有大皇子了,将来还会有更多的皇子。
“既是这样,那就依照皇上的心意吧。”
“多谢母后成全。”
几日后淮王奉旨入京,明文帝隔三差五就会休息两日,慢慢的让淮王代替自己上朝,不过奏折却是私底下交给了楚昀宁批阅。
转眼就到了大皇子百天这日,明文帝抱着大皇子举行了仪式后,凌嫔特意打扮过,站在了明文帝身边撒娇:“多谢皇上给皇儿这么大的仪式。”
凌嫔的优越感在于大皇子是长子。
“凌嫔,朕已打算将大皇子过继给勤王。”明文帝沉声说。
这句话像是一盆凉水哗啦啦的浇到了凌嫔的脑袋上,凌嫔整个人都傻了。
于是明文帝说了原因,凌嫔有些接受不了,红了眼眶哽咽,还未开口,楚贵人跳出来说:“凌嫔娘娘当然是愿意的,为了皇上和大皇子着想,臣妾建议尽快送走大皇子。”
反正孩子不是自己的,楚贵人也不心疼,顺着明文帝说话,反而还能卖个好,何乐不为呢。
凌嫔没好气瞪了眼楚贵人:“臣妾养了大皇子一个多月,已经习惯了身边有他陪伴,若是贸然离开,臣妾……”
“那究竟是凌嫔的身体重要,还是皇上重要?”楚贵人也不甘示弱回击,堵的凌嫔哑口无言。
明文帝在凌嫔的不甘心眼神下宣读了决定,将大皇子永久的过继给勤王为子。
“皇上!”凌嫔懊恼不已,她为了抚养大皇子,从贵妃之位变成了嫔位,又忍受着家族被贬,图什么?
现在身边没了孩子,凌嫔下半辈子还有什么指望?
“皇上,您送走了大皇子,那臣妾……”凌嫔拿着帕子擦了擦眼角,感觉今天的宴会就是早有预谋的,猝不及防的打了自己一耳光,哽咽的说:“臣妾为了抚养大皇子失去太多了,求您怜惜臣妾。”
既然没有了大皇子,那凌嫔就要把失去的讨回来,而且是加倍讨回来。
“这不是当初凌嫔为了抚养大皇子自愿的吗,皇上可不许纵容凌嫔。”
楚贵人紧靠在明文帝身边噘着嘴,一副你给了凌嫔补偿,我也要的架势。
“楚贵人,怎么哪都有你!”凌嫔气死了,她恨不得撕碎了楚贵人的嘴,当即对明文帝说:“皇上,咱们这么多年的情份,您说带走臣妾的孩子就带走了,臣妾为了这个孩子,不惜忍痛和父母分离,日后臣妾还有何颜面去面对凌家的列祖列宗。”
楚贵人再次发挥了作用:“凌嫔这叫什么话,大皇子又不是你亲自生养的,你只养了大皇子一个月,那楚尚宫还精心养了两个多月呢,你不也是夺了人家的,难道楚尚宫就没感情吗?”
话题扯到了楚昀宁头上,楚昀宁终于明白明文帝留着楚贵人的目的了,前几日还不断的挑拨楚贵人和凌妃之间,现在看来,是有些作用的。
“那怎么能一样,臣妾待这个孩子视如唯一,楚尚宫还有自己的亲生儿子。”
话一出口,凌嫔就知道不妙,楚贵人也难得聪明一回抓住了她的把柄:“皇上,凌嫔膝下还有小公主呢,怎么能重男轻女呢,小公主没了亲娘在身边照顾,养母又处处嫌弃,想必日子一定很煎熬。”
楚贵人还硬给挤出两滴眼泪,吸了吸鼻子哽咽:“皇上当初就顾念旧情才让凌嫔抚养两个孩子,原来凌嫔不是为了喜欢孩子,而是争宠,又或者为了是达到某种目的。”
凌嫔在楚贵人的刺激下渐渐失去了理智,小脸青白变幻,看向了楚昀宁,祈求她能帮着说句话。
这个眼神楚贵人也看见了,于是说:“楚尚宫,两个孩子都是早产,凌嫔一个人也照看不过来,现在为了皇上的安危送走一个,你觉得可对?”
此刻的楚贵人化身成了路见不平的侠客,帮着明文帝怼人,尤其是明文帝还时不时给她一个鼓励的眼神,这让楚贵人更加认定自己是帮了皇上。
“皇上!”凌嫔跪地:“臣妾绝无此心,楚贵人是故意污蔑臣妾。”
明文帝微微笑,伸手扶起凌嫔站起身:“爱妃的心思朕知道,起来吧。”
“皇上,那臣妾的家族何时能回来?”凌嫔顺势问。
下一秒明文帝的脸色变了,凌嫔看的心惊肉跳,小心翼翼的问:“皇上,您就体恤体恤臣妾吧,让臣妾的父母回来吧。”
“凌嫔,此事容后再议。”
“皇上!”凌嫔跪在地上,当着众人的面硬是要个结果,一脸倔强:“求皇上给臣妾个交代,否则臣妾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夺走孩子。”
在场人的视线看向明文帝,凌嫔入宫多年恩宠不衰,多少次犯错皇上也没计较,风头正盛时就连皇后也要退避三舍。
让家人回来这个理由,想必皇上一定会答应的。
可惜事与愿违,这次明文帝没有惯着凌嫔,而是居高临下的说:“凌嫔,你病了,快回宫休息吧。”
“皇上?”凌嫔冷着脸:“从什么时候开始你我之间生分了这么多,从前您从不会待臣妾这样。”
“够了!”
“皇上,您是不是早就打算好了让大皇子过继给勤王?”凌嫔紧盯着明文帝的眼睛,试图从这双眼睛里看出什么端倪来。
明文帝垂头看了眼凌嫔,冰冷的神色夹杂着一股寒气,看的凌嫔心惊肉跳,甚至有股不详的感觉。
“皇上……”
“凌嫔,朕一直觉得你是个懂事的,没成想这般不识大体,居然敢当众质疑朕!”
“皇上,臣妾不敢。”凌嫔是被气坏了,所以才会口不择言,现在闹的大家都下不来台,心里更是发憷,一时半会不知该如何是好,于是求救般的将眼神投向了楚昀宁。
楚昀宁眼观鼻,她才不会出头呢,这本就是明文帝设下的一个局,凌嫔的下场不会太好。
“朕看你是得了失心疯,越来越胡搅蛮缠了,来人呐,送凌贵人回宫。”
话落,楚昀宁正要上前,楚贵人立即说:“皇上,臣妾觉得凌贵人不适合再抚养小公主了,万一哪天做出什么伤害小公主的事可怎么办?”
楚贵人一双眼睛期待的盯着明文帝,就差没说把小公主交给臣妾抚养吧。
凌贵人傻傻的跌坐在地,满脸绝望,对于小公主的去和留,她根本就不在意。
“小公主就交给哀家吧。”太后忽然走了过来,要走了小公主的抚养权:“今儿也是小公主的百日,皇上,你也太不称职了。”
明文帝垂头:“母后教训的是,是朕忽略了。”
太后又瞥了眼凌贵人:“你侍奉皇帝是本分,万不该以此要挟,从今儿起凌贵人就在宫里好好养病吧。”
“臣妾没病!”凌贵人大喊,她不甘心被人囚禁,她刚才的直觉是对的,这一切就是个局,而她和凌家都是棋子,凌贵人仰着头看向明文帝:“皇上还未曾回答臣妾刚才的问题呢。”
明文帝冷声说:“带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