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的工作结束了,周瑾抻抻筋,旁边的工友已经和她熟悉了,“周瑾,你挺行啊,搬了一天东西,看着还不累。”
周瑾说,“我也累得很,就是装了一下。”
这话逗得人们哈哈大笑,要让周瑾说,这干纯体力活的人,比在车间里窝着的那些人,还要耿直单纯,这份工作她做的挺开心。
下班后,周瑾先盘点了她的东西,50瓶清凉油进价30元,卖出去23瓶,收入22元,有的打折了,还剩27瓶,还差7块钱回本。
言情小说68本,租出去12本,收押金6元,两天1毛。
卫生巾50包,进价32元,卖出去47包!
宿舍里的人、葛春英、还有几包打折了,剩下的全是1块钱1包卖出去的,收入46.1元,纯利润是14.1。
这个数据简直让周瑾太惊喜了,只花了两天的时间,就卖的只剩下3包,两天时间,就挣了十四块一!
周瑾现在这份工作,每个月190元,每天挣7块三,这一对比下来,还是做生意挣钱啊,买入再卖出,赚个差价,就能挣到比打工更多的钱。
这三种商品,最好卖的还是卫生巾。
刚需就是刚需,哪怕山崩地裂,地球毁灭,女人们也得用卫生巾。再节省的女孩子,在这个上面也没办法节省。
刚性的需求,再加上一千多的人流量,周瑾再次感觉,这个生意能做,不但能做,还能做大。
周瑾决定改变一下思路,剩下的清凉油卖完了,就不再进了,这个东西看上去很美,但卖起来的时候,才发现是个鸡肋,做主打产品不行,只能当个添头。
租书的生意其实也可以做,但是太繁琐、太浪费时间了,租书、还书都得花不少时间,而且一本书一天只能挣5分钱,一个月能挣1块五,全部输都租出去一个月能挣102。
102看着不算少了,但肯定挣不到,68本书全租出去的可能性不大,再一个,花费的时间太多,每当一本书还回来,周瑾就得给它去找新的读者,让它循环起来,这很难办到,而且还牵扯到押金,名字,日期等。
租书这门生意,做不得。
周瑾终于知道,为什么租书的都得有个书店,而卖其他商品的却不用,有个店也行,没店面也行,因为卖其他东西,都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钱物两清,干脆利索。
但租书不行,得有个流转点,人们到这个流转点去借书、还书,老板只需要坐在书店里,让看书的人们自己去拿书、还书,这样老板就能节省精力,提高效率。
但周瑾现在是上门推销,相当于她拿着书去跑,每本书都得跑一趟,相当于看书的人走的路,让她给跑了,那这效率就大大的降低了。
周瑾决定,不再往外租了,试着将这68本书卖一卖,如果卖的好,以后就再多进一些,卖的不好,以后就不卖这个了。
她踌躇满志的盘算着,哎呀,今天才星期一,真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过周末,想再去进货了,早知道,昨天就多进点儿。
她不无遗憾的睡下了,睡着睡着,只听到“扑通”一声,有什么东西摔倒的声音,袁苗和马琴琴也醒了,“怎么了,怎么了?”
周瑾睡眼惺忪的醒过来,看到地上似乎趴着一个人,一动不动,“谁?”
她赶紧去开灯,灯亮了,是何春杏趴在地上,“春杏姐!”
周瑾三个人叫起来,何春杏一动不动,周瑾和袁苗小心的把她翻过来,只见她满脸的血,面色惨白,身上很烫,“她发烧了!”
“得马上送医院!”
怎么办?周瑾一咬牙,“你们看着她,我下去找常大姐。”
袁苗和马琴琴把何春杏抬到床上,周瑾下去找宿管,“常大姐,常大姐?”
叫了好几声,常大姐问道,“谁呀?”
“我,308的周瑾,大姐,我们宿舍的何春杏晕倒了!”
门开了,常大姐边披衣服边往外走,“晕了,怎么回事?”八壹中文網
“突然就晕倒了,大姐,我们想把她送到医院去,怎么去啊?”
“厂里有厂医,你等着,我打个电话。”
常大姐打了电话,十几分钟后来了一个男医生,“病人在哪?”
“楼上309。”
医生上去一看,量了体温,又看她有鼻血,“她流鼻血多长时间了?”
“应该不短了,最近几天,经常流。”
医生扒开何春杏的袖子,胳膊上有青色的淤青,他叹了口气,“叫救护车送医院吧。”
周瑾心里一股不好的感觉升起来,“医生,她什么病吗?”
“送医院详细检查,现在还说不好。”
常大姐又下去打了电话,等了半个来小时,救护车来了,两个厂里的干部跟着去了医院,周瑾几个也想去,被常大姐拦住了,“你们明天还要上班,回去休息吧,厂里有人去了。”
周瑾几个只得回去,他们躺在床上,惴惴不安,“春杏姐不会有什么事吧,看着很严重的样子,厂医刚才的脸色很严肃。”
唉,周瑾心里叹息,但愿没事吧!
接下来的几天,309宿舍里的人都有些郁郁寡欢,周瑾问了两次常大姐,何春杏到底是什么病,都被她含糊了过去。
像是头上悬着个阴影,接下来的几天,周瑾卖货也没那么有劲儿了,租出去的书收回来,她就没再往外租,清凉油也扔在那里。
周五这天,常大姐告诉她,何春杏住在第二医院,他们要是想,周末可以去看她。
星期天一早,宿舍里的几个人,周瑾,柳新梅,王丹,王菊,袁苗,马琴琴,都坐公交车去了第二人民医院。
从前台打听到,何春杏住在血液科病房,709。
众人全都一脸严肃,心惴惴的,到了709门口,推开门,里面住了好几个病人,何春杏在最里面,她头冲着外面,正在输液,有一个中年妇女正在旁边,偷偷地抹眼泪。
“春杏姐,春杏姐。”
何春杏回过头,开心的笑道,“你们来了,”她试着坐起来,几个人忙上前按住她,“别,你正在输液呢,别动了。”
几个姑娘过去,一下子把床前的位置给挤满了,何春杏对那个中年妇女说,“妈,你拿几个香蕉出来。”
那人从床底下的袋子里,掏出几个香蕉,给周瑾几个人吃,他们忙摆摆手,“不吃不吃。”
何春杏的妈把香蕉塞到他们手里,“吃吧,吃吧,别客气。”
几个人只能一人拿着一个香蕉。
他们想问何春杏,你得了什么病啊,好些没有,但是又不敢问。
还是何春杏自己说了,她得的是急性白血病。
这个名词吓住了一帮进入社会没多久的年轻姑娘们,会死吗?一个念头涌上心头,但是他们不敢问。
有抽泣声响起来,是王菊,然后又加入了马琴琴,袁苗,周瑾也低沉着情绪,感觉人生无常,大家都沉默了。
何春杏的母亲在一旁默默的流泪,“我的小杏命苦啊。”
大家词穷的安慰了一会儿,看何春杏累了,就先告辞了,何春杏妈妈送他们出来,跟他们讲述了何春杏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