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克己和张婉银的案子水落石出之后,欧阳烨带着队里的人休整了两天,这个案子虽然最终的结果是好的,但中间过程却惊心动魄。
在地窖爆炸的时候,欧阳烨的心脏也跟着狠狠的震动了,他当时以为周瑾出事了,巨大的担忧和自责席卷了他,当看到地窖下面没有周瑾时,他又狠狠的松了口气,没事就好。
回到警察局,欧阳烨把周瑾叫进了屋,“周瑾,这次辛苦你了!”
周瑾还沉浸在这个悲剧的案子里,“队长,不辛苦,这是我的职责!”
“不,”欧阳烨说道,“不是所有的警察都能做到像你这样,这次吓坏了吧?”
周瑾老实的点点头,“是有点儿,队长,这个陈克己和张婉银太坏了,尤其是张婉银,同为女人,她怎么能这么坏呢!”
“这就是人性,周瑾,我们当警察的,经常会面对一些很灰暗、很变态的人性,我们得学会分辨,从人群中把他们找出来,不能让他们再害人,这就是我们警察的职责。”
“嗯,”但周瑾还是心有余悸。
欧阳烨看她还是有些惴惴的,“你去詹医生那里,跟他好好聊聊,然后我放你三天假,你回家看看。”
周瑾说,“队长,我不需要休息,我还能继续工作。”
欧阳烨坚持,“你们这些刚来的,每次经历大案子,都得好好休整休整,要不然会影响后续的工作,去吧!”
周瑾点点头,突然她又问道,“队长,总是这么放假,得扣工资吧?”
“哈哈,”欧阳烨笑了,“放心吧,我们不坐班,只要把案子破了就行了,再说你之前出去办案,不也一直算加班的吗?不扣工资。”
这下周瑾放心了,她往外走,欧阳烨叫住她,“周瑾!”
“哎?”
欧阳烨从抽屉里再次拿出一个新手机递给她,“拿着!”
周瑾这才想起来,之前那部手机被陈克己掰断了,她摆摆手,“队长,我自己买一个吧!前一个让陈克己弄坏了,不能再要你的了!”
欧阳烨还是坚持,“那个坏了就坏了,别管了,给你的你就拿着!你现在还没发工资,这是我给你用的!”
周瑾还是不要,“真的不要,我自己买。”
欧阳烨走上前,拉出她的手,把手机拍在她手心里,“给你你就拿着!”
欧阳烨手指温热,周瑾的手略有些凉,两个人的手指碰在一起,感觉像被烫了一下,周瑾心里有些异样,将手机抓在手心里,打开看,里面还是只有一个联系人,就是欧阳烨,“谢谢队长!”
“不用客气。”欧阳烨说,“这么一部手机,不算什么。”
周瑾出去后先去找了詹医生。詹世峰,是队里的心理医生,专门对警员们做案后的心理疏导,为他们纾解情绪,发现他们情绪不好的苗头,及时排解。
周瑾敲敲门,“詹医生。”
“进来吧!”
办公桌后面的詹世峰站起身来,“周瑾,你们队长跟我说过了,来里面坐吧。”
说着,把她领到里面的屋子,里面是一张躺椅,让她坐到上面,周瑾有些迟疑,也有些不习惯,“詹医生,这是要干什么?”
“没什么,就是聊一聊,你看我这椅子舒服吧,你也可以在上面睡一觉。”
周瑾迟疑的坐下来,这张椅子跟躺椅一样,坐上去十分舒服,她闭上眼睛,几乎想要睡过去。
又猛地睁开眼睛,“不好意思,詹医生,你这椅子太舒服了。”
“没事儿,”詹世峰说,“你要困了,就睡吧!”
“行吗?”
“行。”
周瑾闭上眼睛,身体上感觉很累,但精神却十分兴奋,一闭上眼睛,疯狂的张婉银,邪恶的陈克己,疯癫的张艳丽,歇斯底里的冯晓静和范文文,都出现在她眼前。
还有那些死去的灵魂在她耳边大喊,“为什么不早点来救我,为什么?”
周瑾突然受不了这些情绪的冲击,她哭起来,“对不起,对不起。”
一张纸巾递到她眼前,“擦擦吧!”
周瑾睁开眼睛,“詹医生,”
“擦擦吧!”
周瑾接过来,不好意思的擦擦眼泪,“让你见笑了。”
詹医生笑道,“说什么客气话,这个警局的每个年轻人,头几次出任务后,都会到我这里来报到,谁都不是神仙,都是普通人,第一次看见死人,看见罪犯,心理上都会有些落差。”
听到这里,周瑾有些心理平衡了,“每个人吗?”
“差不多吧!”
“我们队长也是吗?”
“欧阳烨?他那个怪人,他是借调我们这来的,来的时候就已经是老警察了,他没来过。”
“哦,”周瑾略微有些失望了。
詹医生问她,“你刚才在想什么?”
“我在想那无辜受害的11个女人,要是我们早发现陈克己和张婉银就好了,就不会有那么多女人受害,我们就能拯救更多的人。”
周瑾低落的说,“我觉得都是我们警察的错。”
詹世峰严肃的说道,“周瑾,我不赞成你这个说法。
你要知道,警察不是神,你们也是普通人,顶多比别人拳脚功夫好一些,专业知识多一些,经验丰富一些,比一些普通人看起来是好多了。
但你们并不是神,不能全天24小时跟在每一个人身边,时时刻刻保护他们。
每个无辜的人被害,是警察不愿意看到的,但不能将这些人的被害,归咎到警察身上。
而你们查案子时,并没有上帝视角,不能一眼就看出谁是罪犯。
找到罪犯,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去找证据,去推理,去验证,去审问,这都是需要详实的工作,一点一滴的精进,并不能一蹴而就!”
周瑾仔细的听着詹世峰的分析。
这是每个新警察都会出现的心理问题,他们对案件中的受害人,富有过于泛滥的同情心,甚至深深的自责,将受害人的悲惨遭遇归结到自己身上,影响后续办案,甚至带入个人情绪,这是不对的。
詹世峰接着说,“每个案子的形成,都是各种因素综合导致的,不能归咎到管理不力上面。
而每个案子的查证,也都有清晰的过程,不能将犯罪分子的狡诈归结到办案不力上面,周瑾,你要扭转这种心态。”
詹世峰说,“实际在在我看来,这个案子办理的已经很好了,等以后,你还会遇到比陈克己张婉银更狡诈更会伪装的罪犯,比这个案子更丧尽天良的罪行。
我们警察要做的,就是在平时尽全力宣传,在办案时,尽全力查案。
我听了欧阳烨说了你的事,我认为你做的已经非常好了。”
周瑾问道,“真的吗?”
“真的,你做的已经很好了。”
詹世峰和周瑾又聊了好一会儿,最后让她填了一张表,就让她走了。
詹世峰拿起内部电话给欧阳烨拨过去,“喂?”
“怎么样?”
“没什么大事,就是责任心太重,太过于自责,有一些心理负担,别的没什么,聊聊天就好了。”
“那就好,”那头的欧阳烨放下心来,“我担心她有什么不能说的,还是你这个心理医生专业。”
詹世峰开玩笑的说道,“我看她对你挺信任,你这个当领导的,开导她几句,估计就能起作用,不用送到我这里来。”
欧阳烨也笑了,“不给你找点儿事干,你的工资领的多亏心?”
两人玩笑几句,挂断了电话。
周瑾跟队里的人告了别,就拎起包坐车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