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阳李小兰先一步回到家,李小兰自去找竹匾晾晒银花。
柳阳将凉粉草挑拣一番,清洗干净,大部分拿去晒干,只留了一大把下锅去煮。
她找出碱粉,下了一点点在锅里,等水煮开一会,将凉粉草捞出。然后又调了一点米浆倒进锅里,随后用勺子不停地搅动。
等春娘回到家,柳阳已经将凉粉煮好,舀在盆里等着放凉了。
柳阳笑着对春娘道:“娘,您先歇歇,一会凉了就能吃了。”
她伸手接过春娘的篮子,自去和李小兰两人晾银花。
不一会,几筐银花晾完了。
柳阳盯着李小兰洗过手,春娘便拿出碗来。
李小兰猛然见了绿油油的凉粉,很是吃了一惊,捂着嘴道:“我的娘耶,这颜色怪吓人的。”
柳阳先给春娘装了一碗,浇上糖水,用汤匙搅了几下,递与春娘道:“娘,您尝尝怎么样?”
接着又装了一碗,对李小兰戏谑道:“怎么样?小馋猫,你不吃我可吃光了!”
李小兰心一横,道:“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吃就完事了。”
当下接过碗来,狠狠浇了几勺糖水,一幅英雄视死如归的样子,让柳阳看了直发笑。
李小兰舀了就放嘴里,一入口,只觉得那冰爽q弹,清凉的口感以前从未体会过,一脸的悲壮立刻换成眉开眼笑,不禁两口就干光了,上手又盛了一碗。
柳阳用手支着腮,好笑地看着续碗的李小兰,调侃道:“怎么,现在不怕吓人啦?”
李小兰只顾着埋头吃凉粉,哪管柳阳笑她。就算柳阳笑出一朵花,该吃还是得吃,不能因小失大。
吃过午饭,柳阳估了估晒干的银花大概得有一百斤的样子,和春娘商量了一下,准备下午背去镇上卖了。
李小兰听了,噔噔噔地跑回家去。不一会儿,拿着三根扁担过来,讨好地对柳阳道:“姐,你让我跟你一块去镇上呗,我都好久没去了。我可以帮你挑银花喔!”那狗腿的样,就差身后没个尾巴让她摇。
春娘在一旁捂着嘴笑了,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小兰啊,你当心没攒下嫁妆,全被自己一张嘴给吃光了!”
李小兰小声争辩道:“婶,我才没有,我就偶尔买两块糕点而已。”
“好啦,娘,您就别再逗她啦!”柳阳爱怜地摸了摸李小兰的头发。这小不点,长期营养不良,一幅面黄肌瘦的样子,头发也稀稀拉拉的。这要是在现代,真是不可想象。
收拾好东西,,三人戴上竹笠赶紧出发。春娘挑了最重的银花,柳阳挑了较重的,李小兰最小,挑了最轻的。
李小兰对凉粉念念不忘,还用竹筒灌了好几筒凉粉,三人这才上路。
这五月的日头,正是毒的时候,路边的树木花草都被晒得蔫头蔫脑的,路上一丝风都没有,除了知了吱吱的叫唤声,一路上一个人影都没见到。
十里路,三人走走停停。柳阳拿着湿漉漉的帕子,已经分不清是家里井水打湿的,还是擦汗弄湿的。
距镇上还有一里多路,三人又找了棵大树休息。
只见这树下还有一个比她们早到的男子。这男子五十上下,穿着一袭白袍,看着像是个有身份的,不知为何旁边却没有半个仆从。只见他脸色发白,两眼紧闭,身上冒着冷汗。
柳阳前世职业病发作,她上前行了一礼,小心地问:“这位先生,看您这样子,像是生病了,敢问哪里不舒服?可需要我们帮忙?”
那男子睁眼看了看柳阳三人,皆是一介妇孺,荆钗布裙,都做农妇打扮,不像是能帮得上忙的,心下便不想理会。
但是柳阳问得斯文有礼,他一向自恃修养不错,却不好不答。于是勉强道:“无妨,就是赶路急了些,中暑罢了,我已令随从去前面镇上延请郎中了。”
“我这里倒是随身带有一些清热解暑的药,先生若不嫌弃,不妨一试。”说罢,柳阳从扁担上解下一个竹筒,递给那男子。
那男子迟疑半晌,道:“你我非亲非故,怎好叨扰姑娘?”
柳阳抿嘴一笑,还未答话,旁边李小兰抢着道:“哎呀,我说你这人,怎么一点都不爽快,哪里像个大老爷们。我告诉你,这是我姐煮的凉粉,整个青牛县独一份。你运气好碰上我们,不信你去镇上打听打听,有谁家吃过这个!”
男子活了大把年纪了,一向被人尊敬有加,没想到今天竟叫一个小姑娘一顿抢白,苍白的脸上不由泛起了一丝红潮。
柳阳赶忙道歉:“先生,这是我家小妹,她口没遮拦的,您千万别同她一般见识。只是这凉粉我并未用过,还算干净,您中暑还需补充水分为要。”
那男子闻言也不再客气扭捏,当下道过谢,便打开竹塞,仰头喝了起来。
这凉粉入口冰凉,清甜爽口,喝完果然感觉神清气爽了许多,胸口也不再那么烦闷难受。
柳阳见他气色有所改善,便不再停留,同那人说了一声告辞,便与春娘李小兰又上路了。
那男子不曾料到柳阳三人来去匆匆,好半天才想起自己还未请教柳阳的姓名,着实有些失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