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柳阳陷入了赶货的忙碌中。因顾不上卤肉摊,李小兰又有兴趣,她便将制作方法教给了李小兰,同时也将卤味摊的重任交给了李小兰。
如此忙碌了一周,所有的订单量终于达标了。
柳阳伸展了一下腰,累了几天,好想能泡个温泉。不过,这附近好像没听说过有温泉的样子,还是弄个浴桶泡澡比较实际。
收拾停当,柳阳背上所有的货,出发去了红兰馆。杨艳娘见柳阳如期而至,很是高兴。
当下柳阳告诉她,哪些是治痘的,哪些是祛疤的,哪些是美白的,用法、注意事项,也一一详细说了。
杨艳娘痛快地付了货款,又吩咐柳阳一周后过来,看看剩下多少库存,再备货。
柳阳拿着小小的银锭,想着林老头现在家中财产都被没收了,他和林四婶再有两个月,就要放出来。要是自己女户再不赶紧办出来,到时自己铁定会被卖掉。想到这里,柳阳背起筐子,就往县衙走去。
十月农闲,县衙开始审理积存的官司。柳阳到的时候,陈如镝正在审案。如此等了一个时辰,陈如镝方才得空。
下得堂来,柳阳见过陈如镝,同他讲了自己要立女户的想法。
陈如镝沉吟了好一会,方道:“女户名声不是很好,家里都同意了吗?”
柳阳回道:“名声再不好,也强过性命被人捏在手中。我阿爷再两个月便要归家了,以他的性格,我必是逃不过被卖的。且他现在手上并无一丝薄产,若我可以换一笔钱,他如何会不乐意?”
“若你现在再大上几岁,倒是可以由你义父做主,将你速速嫁人。只可惜……”
“大人不必担忧,我虽立女户,义父他们也是一样看顾我的。我几个月前就已求得他们的同意了。您且放心。”柳阳信誓旦旦地道。
“既如此,你便去找王主薄,办理一应手续吧!你祖父若再有为难你,你可与本官讲,本官必为你做主。”
柳阳谢过陈如镝,便去找王主薄了。
大周朝的律法:女户也必须同男人一样缴交人头税;服军役;出军赋;服徭役。不过军役和徭役都允许以物代替。
服军役啊!柳阳的思绪有些飘远。她上辈子最崇拜的,就是人民子弟兵了,那可是一个,让人看了就会热血沸腾的职业。这个时代,女人竟然可以当兵?希望不会是挂羊头卖狗肉。
柳阳决定有空跟王虎打探打探。
接过女户户藉,上面明明白白写着,户主--林大丫。柳阳既高兴自己掌控了自由,又免不了有些失落,仿佛自己又回到孤身一人的时候。
谢过王主薄,付过钱,柳阳便告辞回去了。
柳阳心中有了当兵的悸动,未雨绸缪,她便先去了书店,挑了几本有关兵法的书。
现在李小兰的卤肉摊,自己一个人也勉强可以支撑起来。柳阳吩咐她每天最多做十斤就好,宁可卖不够,也不要剩下。
尽管柳阳不在,但时间久了,大家都知道这个摊子,县衙里有人罩着,倒也没人来惹是生非。
日子就这般细水长流地过去了,转眼到了年底,林老头和林四婶都被释放回了家。八壹中文網
牛头村家家户户都在忙着备年货,今年虽然收成不好,但年却不能不过。因为陈如镝提前备粮,调控着粮价,青牛县的物价倒没有涨得很离谱。
林老头两人一路走在村子里,只觉得乡亲们都躲着他们。村里人自从知道,林四郎勾结盗匪,还害死了自己哥哥,最后竟意图谋害丁春娘和林大丫,都对林老头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上梁不正下梁歪!这是众人对他的一致评价。
林老头回到家门口,拍了好一会,门才被打开。开门的是自己一位族亲,和自己平辈,名唤林得旺的。
林老头立时黑了脸,问道:“得旺老弟,你在我家是几个意思?”
林得旺笑道:“这个嘛,你还不知道啊,这个房子,县爷卖给我了,已经过了契了。”
“胡说,他无缘无故,凭什么把我的房子卖了?分明是你看我不在,老四受了伤,家里只有三个小的,趁机强占了。你给我滚出去,不然我对你不客气。”林老头咬着牙道。
“原来你还不知道啊,”林得旺语带几分同情道:“林老四勾结盗匪,被县爷判了流放,上路第二天就死了。”
林四婶听完,如同疯了一般,上前就挠了林得旺一把,骂道:“你这老不死的,大过年的,竟敢诅咒我当家的,我咒你断子绝孙!”
林得旺没提防,脸被挠得火辣辣地疼,顿时火气也上来了。被一个小辈加女人欺了,这可是奇耻大辱。当场薅住林四婶的头发,上手就是几个耳光。男人的力气大,直打得林四婶脑瓜子嗡嗡地响。
林得旺的几个儿子在屋里头,听到门口的动静,连忙跑了出来,看到林四婶竟敢以下犯上,让自己爹花了脸,如何肯罢休。
要是换做以前,有钱里正罩着,他们还给几分面子。现在林老头已是家破人亡,他们怎会客气!几个壮汉上前,不由分说,对着林四婶就是一顿拳打脚踢,直打得林四婶哭爹喊娘。
林老头皱了皱眉,喝道:“打几下就算了,你们几个不要欺人太甚!”
林得旺气哼哼地道:“看看你家的家教,难怪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儿子,我们走,跟他们计较个什么劲。晦气!”
听了父亲的吩咐,林得旺的儿子方停了动作,进院闩了门,却是怎么也不肯开了。
林老头气得浑身发抖,又疑惑林得旺说的话,什么叫“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家里出了什么事?他抬脚就去了族长家,也不管地上还躺着林四婶。
却说林族长看到林老头上门,也是冷着一张脸,并不搭理他。
这个林老头,上次丁春娘成亲,撺掇着他儿子去闹事,害得被县爷打了板子不说,还罚了银子。儿媳在家里着实闹了好长一段时间,方才消停。
林老头才不管族长的脸色怎么样,他自己找了凳子坐下,气鼓鼓地道:“族长,虽说你不怎么管事,但我不在这段时间,我家里你好歹看顾着些。那个林得旺是怎么回事,竟然占了我家!一会你喊几个人,去将他们轰出来。还有,我家老四和几个孙子呢?人都到哪里去了?合着一个个看我不在,都欺到我头上拉屎来了。”
林族长被林老头一番质问,气得脸都青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倒是林族长的儿媳赵氏,便是那个丈夫被陈如镝打了一顿板子的,在一旁幸灾乐祸道:“哟,您还不知道呀,县衙的人可真是仁慈,能瞒您那么久。你们家林老四呀,勾结了几个土匪,听说就是以前杀了林老三的,要他们杀了您的前儿媳丁春娘,和您的孙女大丫。不过呀,这母女俩没被杀成,这四个土匪啊,倒被县老爷抓去砍了头。至于你们家林老四嘛,窝藏逃犯,挑唆杀人,被判了流放,死路上啦!三个孙子孙女嘛,现在应该在流放地准备过年了吧!您老人家今年啊,清静啦!”
林老头脑袋嗡嗡地,重复道:“老四死了?有田有地流放了?”他忽的一激灵,厉声道:“那我家的房子又是怎么回事?”
“这个嘛,”赵氏用帕子捂着嘴,强忍着笑,道:“当然是大周律法规定,窝藏逃犯者,罚没家财啊!您和林老四又没分家,当然就一起罚没了。”
“罚没家财!罚没家财!”林老头喃喃地道,他突然张口嚎了一声,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便倒地晕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