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晖在鲁逊处住了一晚,次日清晨便告辞离去。
柳阳不知道刘晖会留宿,头天晚上饭做好了,却久等不到他。
朝夕相处了数月,忽然整晚没有看到,她心里感觉颇有些不习惯。于是入夜便有些失眠,翻来覆去了许久,天亮才睡去。
姚继祖逃过一晚的练习,正自睡得舒服,还在做着美梦的时候,不提防被子被人掀开。他张开眼睛,刚想发火,却发现竟是刘晖,当场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先生什么时候回来的?”姚继祖小心地问道。
“刚到。你们是怎么回事?日上三竿了,一个个都没起吗?昨晚干坏事啦?”
回来没看到柳阳,刘晖一肚子纳闷。问了小二,说是还没有看到起床。
刘晖暗暗嘀咕,这么晚还没起,不应该是柳阳的风格啊!难道是生病了吗?
姚继祖挠了挠头,道:“林姑娘也没起吗?我一会去看看。”
“不用不用,我自己去看就行了,你一会吃过饭,就准备启程。”
两人正说着,隔壁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却是柳阳抱着饿醒哭泣的念恩,走了出来。
刘晖闻声,走出门去,看到柳阳整个人恹恹的,精神不大饱满,这是以前从没有过的。他当场唬了一跳,走上前去,伸手探了探柳阳的额头。
“奇怪,”刘晖摸摸自己的额头,又摸摸柳阳的,“没发烧啊!你怎么回事?哪不舒服吗?”
柳阳自然地将念恩递给刘晖,道:“昨晚没睡好而已,你帮我喂一下念恩,我补一会觉,大概一个时辰就好。”
她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转身回房,倒头就睡。人既已安全回来,她现在可以放心睡了。
刘晖抱着念恩,大眼瞪小眼。姚继祖在旁边羡慕地道:“林姑娘和先生,感情真好。”
“好什么好?快点出来吃饭。我才一晚上不在,看你们一个个,吊儿郎当的!”刘晖嘴上假装训斥着,心里却有几分喜欢。
待到柳阳醒来,一切收拾就绪,已经到了午饭时分。
几个人吃着午饭,刘晖冷不丁地道:“我们下一站到阳州去。”
“阳州?”柳阳抬起头,看着刘晖,眼睛闪了闪,继续低头吃饭,不再做声。
姚继祖拿出一份随身携带的地图,找了半天,终于在中原地带看到“阳州”两个字。
“先生,这阳州在安阳西边,算路程,骑马应该要走五六天吧?”
刘晖点点头,道:“现在天冷了,念恩太小,坐马车稳妥一些。反正不急着赶路,慢慢来。”
“先生,为什么不买一辆马车呢?这样到一个地方就租一次马车,不麻烦吗?而且租的马车大都简陋,哪有自己买的马车舒服?”姚继祖每天骑着马,新奇劲已过,有时被刘晖操练得腰酸背痛,只想躺在马车上任马拉着。
刘晖听得很有道理,赞同道:“确实是,你说得不错。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去办了。”
“是,学生办事,先生尽管放一百个心。”姚继祖见刘晖答应,只差没拍着胸脯打包票。
因要订购马车,几人又迁延了两日,方才上路。
这姚继祖是富家公子出身,享受惯了的,现在尽管是离家出走,有点净身出户的味道,但马车还是弄得很舒适。
柳阳和刘晖看着客栈前五辆马车,整齐地排成一溜,每辆马车都配着一个车夫。其中两辆装满了被褥行李锅具木炭食材,一应俱全。
柳刘二人互看一眼,刘晖摊摊手,抬脚上了第一辆车。姚继祖忐忑地看着柳阳,柳阳笑眯眯地伸出一个大拇指,给他点了一个赞,抱着念恩上了第二辆车。
不得不说,姚公子出手,的确不一般。车厢里一如既往,铺着厚实的褥子,还有汤婆子和暖壶,暗格里有点心。甚至于还有几本书,以备无聊时打发时间。
这就让柳阳很诧异了。
一个公子哥,平时出门都是让人伺候惯了的,竟然自己办事也能如此细心,可见是用了心的。
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能买到五辆马车,并且改造好,还聘好车夫,备齐露宿所需材料。看来,这个姚公子,也不是一无是处的。
柳阳闭着眼睛,在心里盘算着,要不要帮他跟刘晖求个情。
无意识地摸着汤婆子,柳阳又想起刘晖对她说的,平阳侯府旧址在阳州的事。这个先生,倒是个深藏不露的人,不过短短几天,便能查出这些往年旧事。他到底是什么人?
只是柳阳一贯尊重个人隐私,她也从未起过心思,想要刺探。这算是什么?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典范吗?柳阳好笑地摇摇头,继续闭目养神。
如此走了几日,节气已是小雪,天气越发寒冷。
柳阳有些忧心刘晖的身体,不知能不能撑住。然而每次把脉,却又正常得不得了。柳阳虽内心疑惑,却未开口。
她怎么也想不到,刘晖之前的脉象,是自己运功弄乱的。现在刘晖对她心中信任,自是不再戏弄于她。
这安阳到阳州,地属平原。五辆马车在这一马平川的地界,奔得分外快速平稳。
这日,阳光明媚,天气晴好。姚继祖嫌坐在马车里头闷,又重新骑上马,迎风奔驰。
柳阳在马车里,看着一身富家公子打扮的姚继祖,觉得如果自己要骑马的话,应该先找裁缝沟通一下,做几套现代样式,行动方便的骑装才行。
姚继祖挥着鞭子,拍马奔跑,感受着风驰电掣的快感。忽然,远远地看见两个男人,正死命拖着一个身着白衣白裙,头戴白花的妙龄女子。
这姚继祖同刘晖练了几日,不由英雄感爆棚,也不等柳阳刘晖他们,将马肚一踢,催马上前。
“呔,你们二人,为何拖着这个女子?莫不是强盗?”姚继祖在马上喝问道。
那白衣女子见到姚继祖,越发挣扎起来,哭道:“求公子救命,他们要卖了奴家。”
两个男人横了姚继祖一眼,凶神恶煞的样子,让姚继祖略有些打鼓。但美人在前,他怎肯退缩!
“我自卖我家人,与你何干?闪开,不要多管闲事!”其中一个大汉开口道。
“家人?”姚继祖不由有些迷惑。那白衣女子哀哀哭道:“还请公子救救奴家!他们买了奴家说要冲喜,可奴家嫁过去,尚未圆房,相公就病死了。他们一口咬定是奴家克死了,现在要卖了奴家抵命。公子行行好,买下奴家吧!奴家愿意做牛做马,伺候公子!”
看着那女子长得颇有几分姿色,哭得满脸是泪,就如梨花带雨一般,姚继祖顿时大起怜香惜玉之心。
他自小佣仆环伺,买一个人而已,对他来说也不算什么。况且跟着刘晖这些日子,他事事亲力亲为,有个人伺候也是好的。当下,姚继祖也不问价格,掏出一百两银票,便要递过去。
这一只肥羊啊!要知道,一个成年妇女,一般就卖个十两银子,这个价都不带问的,妥妥的一个土豪。
那两人不着痕迹地往四周看了一下,姚继祖催马太快,柳阳刘晖的马车被远远落在身后,此时看着,只是极远处的一个小黑点。
交流过眼神,一个男的假装上前接银票,冷不防拉住姚继祖的手,将他从马上拽了下来。八壹中文網
姚继祖没有防备,“扑通”一声,摔下马来,一只脚还吊在马镫上。那两人一拥而上,将姚继祖拖了下来,动手就是一顿暴揍。
姚继祖随着刘晖学了几日,也只是扎扎马步,练练长跑,真正什么招式,却是还没入手,就是平时看着柳阳练拳时,仿了几下。
可怜一个自小锦衣玉食的姚继祖,何曾被人这样欺负过,心中怒极,伸手在靴筒里掏出一把匕首,便疯了一般乱舞,一个男人猝不及防,手臂被划了一道,顿时流出血来。
“妈的,看不出这小子还藏着凶器。”那人看着自己的伤口,狠狠地吐了一口痰,正准备继续动手。
忽然那女的冲上前去,护在姚继祖身前,哀求道:“这位公子已经付了银子了,求求你们,放过他吧!”
那两个男人抬眼,便看到渐渐驶近的马车。他们反应极快,一人牵过姚继祖的马,翻身上去,又将另一个也拉上了马背。
当初姚继祖怕技术不好,特意挑的一匹温顺的马,现在反而眼睁睁地看着被人骑走,又是一顿闷气。